徐顯煬緩緩搖頭:「你說的也不無可能,可是聽柳仕明那話的意思,我還是覺得,他們當時便已清楚蓁蓁來找的是我。」
卓志欣也道:「沒錯,按理說他說的話都是那些人教給他的,一定早就備好,熟記於心,為了讓你相信,還會反覆揣測,不會臨時說錯。我也記得,柳仕明的意思,確實是說當時便知道楊姑娘是來找你的。」
李祥面色凜然:「如此一說……」
卓志欣與他對望一眼,也是暗暗心驚。
徐顯煬頹靡無力地靠上椅背:「一個尋常小校一年的俸祿才二十五兩,總旗的也才六十兩,本來,這些人替我辦事也只是為了賺取俸祿罷了。對方只需出上五百兩銀子,買通一個咱們的手下為其傳訊,就不算什麼稀奇事。」
是不算稀奇事,可他們本來就一直占據被動,沒拿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再得知自己人內部也靠不住了,這……案子還如何查下去呢?
李祥與卓志欣也都是又沮喪又無奈。
李祥憤然道:「他娘的,內奸比外敵還招人恨,咱們能查外人,難道不能查內奸?把北鎮撫司翻個底朝天,揪出這個吃裡扒外的玩意剮了他,看下回誰還敢見錢眼開!」
「能怎麼查?」卓志欣皺眉道,「當日見過楊姑娘來找顯煬的校尉不下上百,如今你怎去查誰給外人報過訊息?再說了,真要大張旗鼓地嚷嚷出去,被人家知道咱們錦衣衛內部都出內奸,不是擎等著讓那些龜孫子看咱們笑話麼?」
李祥道:「依你說就由著他們肆無忌憚怎地?說不定那內奸就是你我眼跟前使喚著的,以後咱們想查些什麼,查到些什麼,還不全都被人家探聽個一清二楚。」
「等等。」徐顯煬忽然出聲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他站起身,踱步來到桌案之前,「可以把消息放出去,就說我已察覺錦衣衛有內奸,正著手調查,傳話手下檢舉者重重有賞。如此一來,縱使查不出內奸是誰,至少也可以震一震他,讓他收斂鋒芒,不敢做得太過。」
北鎮撫司里的人即使是掃地看門的,也都對詔獄裡的諸般酷刑不陌生,聽說了自己行跡已漏必然膽戰心驚。說不定一時不慎還能自己露出更多馬腳出來。
李祥與卓志欣眼睛一亮,都覺此法高明,齊聲應好。
徐顯煬道:「你們以後都要留意,如非必要,咱們之間的所有訊息都不要向手下外傳。平日再信任的手下也要提防。」
卓志欣提醒道:「還有柳仕明……」
徐顯煬一拍腦袋:「沒錯,我險些忘了,他也不能隨意交給人看管。我去叫乾爹差人相助。」
柳仕明尚且吊著一口氣,現已交給了請來的大夫照管,還不知能挨得幾時。
徐顯煬頭都發起了昏,走過桌案邊時不慎撞到了桌腳,一時心裡煩亂至極,抬手將桌上的一疊卷宗狠狠扒去了地下。
卓志欣勸道:「你太累了,該儘快回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