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四,」掌柜的聲音忽然自走廊一頭傳來,「做什麼呢?還不快將酒饌送進去!」
「哎哎。」馮四滿腦子都做著發財夢,想都未想,就緊貼著房門應了一聲,端著托盤推門而入,連進門後被那兩人目光炯炯地審視,他都毫無察覺。
如今馮四心裡,僅僅剩下去把方才所聞賣給徐大人領賞這一件事了。
說不定還能順道撈個差事乾乾,直接封個百戶都是難說——馮四這般憧憬著,也不顧還在人家面前,臉上便已滿是笑意。
「儘快料理了這廝。」待馮四剛一出門,中年人便朝錦衣校尉言道。
「那是自然。」錦衣校尉面色陰戾。方才決定了富貴險中求,他便已橫下了心,選定了立場,將來只會奮力掃除一切阻礙他升官發財的人物,收拾一個火家又算得什麼?
沒出半個時辰,滿香樓便傳出了一名火家自三樓陽台不甚墜落而死的消息。那名叫做馮四的火家死狀極慘,身上雖不見有多重的傷,偏偏脖子被扭斷了,落在地上的屍首腦袋與肩膀彎成古怪的夾角,令人望之膽寒。
這等小案子自是不會驚動錦衣衛,只由五城兵馬司出動幾個步快草草了結。至於家中寡母的將來生計如何著落,更是無人關注。
錦衣衛總旗盧剛混在圍觀人群當中,面色陰沉地看了片刻,與站在斜對面的那個中年人——寧府管家孫良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悄無聲息地踅身走了,去往不同方向。
此刻在盧剛與孫良的腦中都仍迴響著方才他們在樓上的最後一段對話——
「此時徐顯煬已有了提防,僅憑我一人打探不到多少有用訊息,想要達成目的,必須另外想些法子才行。」
「你有什麼法子?」
「如今可以確信,對徐顯煬的動向最為清楚的,莫過於他那兩個忠心手下——李祥與卓志欣,想要掌握徐顯煬在誠王府那邊的進展,務須從這兩人那裡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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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日晚間都在忙些什麼啊?」
因徐顯煬一反常態地好一陣沒有邀約三個好友去喝酒了,今日傍晚準備下值時李祥忍不住問道。
如今在徐顯煬眼裡,邀人喝酒可遠遠比不上另一件事有趣兒了,他沒有接話,回身從桌案上拿起兩個小布袋來,分別遞給了李祥與卓志欣。
兩人接過感到入手沉重,打開袋口一看,裡面是亮閃閃的幾塊金錠,不由得雙雙吃驚。李祥道:「這是做什麼?難道是皇上頒的賞賜?」
徐顯煬道:「這幾天來我時常會想起那個內奸的事兒。錦衣衛的俸祿算不得高,人家隨便出上幾百兩銀子,便可買通一個替其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