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隆?」寧守陽一怔,狂躁混亂的精神終於稍稍清晰過來。
汪正隆官拜兵部尚書,是寧守陽此時的直屬上峰,但近幾年來一直與他十分不和,尤其在對遼東的戰略方面與他針鋒相對,可以說寧守陽的遼東構想不得實施,大部分的原因都在於汪正隆的阻撓。他們兩人就是死對頭。
這當口汪正隆來做什麼?即使是皇帝有心捉拿他下獄,也不該會派個兵部尚書來啊。
寧守陽問:「他獨自一人來的?」
程凱道:「還帶了不認識的年輕後生,其餘就是幾個趕車下人了。」
這事倒是奇怪,寧守陽忖思片刻,道:「花廳有請。」
寧府花廳里,客座上臨著方幾落座兩位客人,坐在下首的那一位年近五旬,身穿寶藍緞團領常服,白面長須,正是兵部尚書汪正隆。
由下人打起棉簾,寧守陽跨進花廳門檻,見此情景的頭一眼便覺奇怪:怎地汪正隆竟坐在下首?
緊接著看清了那個坐在上首的年輕人面目,寧守陽就是大吃了一驚,忙上前道:「皇上……」
一身便服的至元皇帝忙起身攔阻道:「稚愷公無需多禮,留神別驚動了外人。」
皇帝這樣微服前來,還沒叫下人通報,自是不願暴露行跡,寧守陽疑竇滿腹,恭謹道:「是是,皇上請放心,微臣內宅之中可保周全,不會有消息泄露於外。」
皇帝面色焦慮,望了望門口:「廠衛的探子無孔不入,你便可確信府上一個都沒?」
寧守陽更是疑惑不已,答道:「皇上放心,至少咱們於此處說話,絕不會被人聽去。」
他確實可以確定自家府上沒有廠衛的探子,自從決定參與涇陽黨人那項大計,他就對此上了心,家宅里里外外的下人都控制極嚴,幾乎每一個下人的祖宗八代都查了個清楚才敢用下去,尤其近身所用的,都是從老家帶來的心腹。
要說廠衛的探子僅有過一個,就是前天跑掉的李祥,寧守陽沒去操心過李祥的去向,料著不過是聽說徐顯煬遇險才跑去營救罷了,他確信李祥並沒從自己府上偵測到什麼有用訊息。
只是在皇帝面前說話還需謹慎,要是出口便擔保自家絕無廠衛探子,不是徒惹嫌疑麼?
皇帝稍稍鬆了口氣,轉頭望向汪正隆,汪正隆早就隨他站起身,這時道:「寧公,若非事態緊急,皇上也不會出此下策,親自微服上門與你商議。」
寧守陽急急插口道:「我知道,請汪大人直言吧,究竟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