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和藹,儘是兄長的慈愛,「經過這次的事我已看清了,我也有糊塗偏信的時候,你也有比我明白的時候,這天下交給你,我已能放心了。人人都只看到做皇帝大權獨攬,風光無限,只有身在其位的人才明白,這是個苦差事。你就當是為了叫我多活幾年,多享幾年齊人之福,替我將這副擔子接過去吧。」
誠王心頭酸澀:「皇兄不好勞心費力,可以叫我從旁協助,也不必遜位。」
他暗裡橫下心,索性直陳心跡,「這並非我虛偽客套。不瞞皇兄說,從前與你意見相左的時候,我不是沒有想過,倘若換我身在其位,或許能比皇兄做得更好,若說我生性淡泊,就喜歡做個閒散藩王,對皇權毫無興趣,那一定是瞎話。但……我從未想過,要皇兄將皇位拱手相讓。皇位是父皇傳給您的,就該由您坐到底。皇兄既如此信得過我,大可以准我攝政輔佐,等將來皇兄養好了病,再把政務接過去就是了。」
皇兄病逝由他兄終弟及是一回事,這般皇兄健在遜位於他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是不喜歡皇位,可如果這樣接手,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總會讓他覺得是自己搶了皇兄的東西,欠了皇兄一份情。
皇帝苦笑連連:「別說傻話了,用你時叫你勞心費力,不用了就一腳踹開,在你眼裡我就是恁不厚道的人?你不必再推辭,詔書我都已著人擬好了,不但我傳位於你,詔書當中也會明確提及,將來由你的世系繼承皇位,我的長子封王別居。你放心,上次若非楊姑娘及時相護,我那小子都活不到今日,將來我絕不會叫他給你添麻煩。」
楊蓁為何可以未卜先知,先前誠王已對他實說過了。
誠王怔怔地無言以對,皇兄竟然都已有了如此具體的安排,還連詔書都擬了,這顯見已不是要與他商議,而是決定好了向他宣布罷了。原來早在今日邁步走進乾清宮之前,皇極殿上那座龍椅便已寫上了他的名字。
皇帝接著道:「我也知道這是件大事,不好草率決定。不說別的,近日外面有關你謀反的謠言還甚囂塵上,現在就傳出遜位於你的消息,各地藩王和封疆大吏萬一有哪個懷有反心,很可能就要藉此機會聲稱是你脅迫皇帝退位,好舉旗造反。到時就又是好大一堆麻煩。而且要你倉促接手也不好。這些我都想過了。
我說遜位,也不是今日就頒出詔書昭告天下。做皇帝絕非易事,光是每日批閱奏章便有許多講究,你原來都未接觸過政事,若貿然接手,難免手忙腳亂,還容易被那些朝臣蒙蔽牽制,智恆如今年事已高,精力有所不濟,光靠他來教你怕也不夠。此事咱們今日先說定下來,不去對外人講,你即日起便以為母后侍疾為名,搬到清寧宮常住,每日都來乾清宮隨我一同參詳政務,等過上幾個月,你也練熟了,外間的流言也平息了,咱們再將詔書頒出去。」
誠王開合了一下嘴唇,依舊是無言以對。
十年前,父皇駕崩,皇兄御及為帝,他適應不來不再與皇兄同住的日子,曾夜間跑去乾清宮找皇兄,還曾天真無知地問:「皇帝這個官兒,我是否也可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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