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驚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間被她給慣壞了。這小丫頭果然有手段,難不成她是想用這種辦法不顯山不露水地籠絡自己,好讓自己離不開她?真是匪夷所思。
天氣漸涼,曲指一算,距離琢錦出閣竟已過去了十四天,那十日之期早都過了,他都沒有察覺。
這天看著綺雯下了值,皇帝向錢元禾問:「我讓你們留意著她,這些天來可看出什麼不妥的?」
錢元禾哈腰回稟:「綺雯姑娘伶俐仔細,事事妥帖,奴婢們實在沒發現何處不妥。」
算上長公主出嫁前那幾天,一晃綺雯已經來了近二十天,他們幾個中官都對她印象極好。這姑娘隨和知禮,有千金小姐的談吐氣宇,沒千金小姐的矯情倨傲,與人說話總是笑意淺淺,令人如沐春風,偏又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處處都表現得恰到好處。任憑錢元禾與王智睜大了四隻眼睛著意觀察,也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處來。
皇帝立起身來踱了幾步,淡淡道:「沒發現不妥,可以造點不妥出來。一個宮女的錯處還不好尋?」
錢元禾迅速翻眼皮瞄了他一下:「爺,師父說,這些日子有了綺雯姑娘料理,隆熙閣里外明顯比從前有人氣兒了。」
「那又如何?」皇帝沒有動。
錢元禾說得愈發小心:「師父說,綺雯姑娘看來也不像是三王爺派來的。」
「那又如何?」皇帝咬重了語氣,朝他斜過眼來。
錢元禾縮了縮脖子:「師父說,即便真是三王爺派來的,爺這邊兒用得上她,也大可拉攏過來,畢竟人是活的,人非草木,不能無情……」說到後來就不知所云了。
皇帝微微冷笑:「你還真是把師父奉若神明。全都扣到你師父頭上了是吧?你自己就沒長腦子?」
錢元禾很認真地說:「我覺得……師父說的對。」
見主子面色不善,他又調整了一下姿勢語氣,更認真地說:「奴婢以為,師父說得有理。」
皇帝沒話可跟他說了,目光閒落在黃梨木槅扇上裱糊的工筆蘭草上,微眯起了雙眼。
最初曾擔心會為她分神,這陣子卻因細處比從前妥帖順心,他的精神頭比原先更好,效率也較原來更高了。內閣那幾個不老實的再在票擬上周旋糊弄,他更容易看明白並想出對策,論起來還算她有功呢。
轉眼十天期限早過,琢錦想必認定他已經接受了這個宮女,說不定還在嘲笑他口是心非,但這些他也不在乎。他還不至於為了置這點氣而將她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