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巍巍地咬了咬下唇,生生忍下話到嘴邊的解釋,「您想要我走,都不必親自開口,只叫手下送我走便罷了,別說趕我走,便是要我的命,也是您一句話的事。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費這許多心思?!咱們兩個,到底是誰煞費心力,是誰多此一舉!」
第029章 兩廂歉仄
想說的話差不多說完了,綺雯就跪在那兒等著。他手邊兩寸多遠就是一個硯台,洮河石的,她收拾桌案時搬動過,沉得很,以他的力氣抓起砸過來應該不難。
他是當街殺過人的,現在又被氣急了,幹得出這事。皇帝親手砸死一個忤逆犯上的宮女,算個什麼大事兒呢?連上《內起居注》的資格都沒有,這比傳人賜庭杖容易多了。
皇帝據案而立,面色陰冷如冰,胸口重重起伏,放在案頭的左手緊攥成拳,因慍怒而微微顫抖。他根本就沒想起過要她死這回事,甚至忘了去怨怪她的無禮,忘了他們之間的身份之差。
心下憤懣難言,似有個聲音想要破空而出——
你說的都沒錯,我沒什麼虧欠你的,根本沒必要照顧你怎麼想,沒必要為了攆你走還去動心眼,你不過是個宮女,罪臣之女,輕如草芥,哪至於要我費這個心?可你怎就不來想想,我不正是因為不想將你看得那麼輕賤,才替你著想,要送你出去麼?
早在決定救你開始,我每一步都在為你打算,都是為你好,你怎就不明白!你看看你,為了留下還不惜耍盡花招來將我,被我戳破沒退路了,就擺出這副要死要活的臉色與我慪氣,怎就不明白,我明明是一片好心啊!
他也好想如她那般肆意發泄一通,將這些話衝口而出,可卻做不到。有生以來都幾乎沒去對誰掏心掏肺過,早已慣了與所有人都劃開界限,他根本不知如何開這個口。
想好的話都窩在心裡說不出,真窩囊死了,這會兒簡直恨自己遠勝過恨她,堵心堵得要命。
看著她繃著臉跪在那裡,兩腮咬得緊緊的,也不知是在忍著淚,還是忍著手臂上的疼,他一面生氣,一面又隱然心疼,幾乎有心將她拉起安慰,真不知如何處置她才好。
默然瞪了她半晌,只好道:「你先下去吧。」
這般草草了事,明擺著已經是他讓步了,綺雯的火兒卻還大著呢,瞄了他一眼道:「主子莫非還未想好是賞毒酒還是賞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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