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也有理,要是嬪妃就朝政給皇帝出主意,傳去外頭,那些言官們必然炸了窩,非拿奏章把皇帝埋了不可,可換成宮女,那些人聽說了根本都不會信。可是……
「那又怎樣?」皇帝咄咄相逼,「即便沒有傳去外面的可能,你便該來與我說這些話麼?」
看著他臉上的暖意已經蕩然無存,倒像是動了真怒,綺雯臉色有些發白,僵了動作:「我也是……想替您分憂。」
「用不著。」皇帝說得斷然不留餘地,「平遠侯府的帳目,源瑢安插的奸細,崔振的罪名,這些本都用不著你操心,都不是你該插口的事。」
空氣中最後的一點溫馨歡樂也終於消失殆盡。她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垂下頭道:「奴婢有罪。」
她起身想要跪拜請罪,冷不防卻被皇帝一把抓住了左手。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兩人的動作都如雕塑一般凝定下來。
「不必。」他放開了手,語氣重又透出幾分柔和。
綺雯滿心迷惑,自己還是弄不懂他的啊。
她重新坐回去,姿態比之前恭謹了許多,一動不再動,一語不再發。
皇帝靜靜吃著碗裡最後一點菜,目光落在她放在膝頭的手上。粉藍色的衣袖,嫩白如玉的手,每一處曲線起伏都恰到好處,剔透玲瓏,美不勝收。
外人絕想不到,他一個皇子,一個君王,成年以來幾乎沒有碰過女子。
他望得出了神,隱隱企盼著,能再去將那隻手握在手裡。而抬眼看看她,神思便回到了現實——她眼觀鼻鼻觀心地規矩坐著,已是拒人以千里的姿態。
「又生氣了?」他放下碗筷問。將侯府帳目的功勞都抹殺了,說起來是有點不近人情,但他有他的理由,並不覺得這算是對她的虧待。
「奴婢不敢。」這話說出來,自然就是不高興的了。
「那就說說話。」他端了一點命令的口吻出來,這樣時候,主僕關係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
「那……我就說一說自己從前的舊事吧。」她很順從地開口,調整了一下姿勢,「您或許也曾有耳聞,我從前不是這樣的性子,都是從去年七月里那回死裡逃生,才變成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