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更偏愛這個養子,但是,也不會想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落個淒涼結局。
可惜,如今看出了源瑢的意向,又能如何呢?太上皇只留下這兩個皇子,如果源琛垮了,皇位只能交給源瑢,不能因為明知他使了陰私,就另選他人。難道她應當挺身而出,為源琛「伸張正義」麼?
問題是,如今即使她真去那麼做了,恐怕也絕難再讓源琛振作起來了。
這天下,還是只能落在源瑢手裡。那麼她這做母親的就沒法與他翻臉相向,以後的日子她還想過呢。退一步說,她不去與源瑢反目,也是對源琛有利之舉。將來源琛怕是還需仰仗她這做母親的護佑呢。
稍稍展望未來,太上皇后更是惶恐無措。
從前總覺得源瑢隨和可親,討人喜歡,源琛則既不討喜,甚至還令她因生畏而生厭。此時此刻,太上皇后頭一回感覺到了這個討喜的小兒子也很可怕,這副笑容可掬的面容之下,隱藏著的心思怕是要比源琛恐怖數倍。
原來時不時便覺得,皇位不如給了源瑢呢,如今她才看出,若真是那樣,源瑢能放過源琛麼?到時若真見他要對源琛下手,自己又當如何?真到那時,源瑢還會顧忌自己這個母親的看法麼?
心底寒意陣陣,冒出一個恐怖想法:說不定,為了永絕後患,源瑢都會對我下手……
不會不會,太上皇后急慌慌地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源瑢想要謀取皇位,這再正常不過,但這二十幾年的母子之情怎可能都是假的?她決不能相信。
不信歸不信,將來這份母子之情能有多大的力道,是否這能護得住源琛,她也殊無把握。
平生頭一次,太上皇后感到如此地蒼白無力。
表面看來,眼下最從容的人非潭王莫屬。但他的從容也沒能持續多久。
「逃走了?」潭王挑著眉毛,唇畔帶笑,仿佛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五層樓閣之上,房間中跪了四名僕婦,個個面如土色,慄慄危懼。床上的綢緞單子被掀了起來,露出下面已被撕得破爛不堪的床褥。
潭王走到窗口,探手拎起一根拴在窗框上、垂到窗外的「繩子」。那其實是用撕成條的床褥單子以四股麻花辮的樣子編成的長長一根,竟從五樓窗戶一直延伸至接近地面。
潭王抻上來一截,兩手拽了拽,還真是結實得很。
透過窗戶清晰看得到不遠處的圍牆,長史鍾正站在一旁報導:「圍牆上已見到了攀爬的痕跡,看樣子是拆下幔帳鉤綁作飛爪,爬上去的。定是深夜之時動的手,才未驚動守衛。」
飛爪?潭王笑得很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