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請慎言!」粟仟英終於忍不住插口訓斥,古往今來臣主廢立都是動搖社稷根本、絕對弊大於利的事,若要以此據理力爭,打壓住這三個糊塗老頭的氣焰,雖不能挽迴風評劣勢,至少可以緩和局勢,爭取轉機。
卻未等他再多辯解,意外見到皇帝朝他輕飄飄遞過來一個眼神,似是示意他稍安勿躁,粟仟英為之一愣,就此忍住沒再多說。意識到今上可能已有對策,他也是心下稍安。
皇帝並沒說什麼,目光朝潭王瞟了過去。
事到如今潭王不能再裝聾作啞,踏上一步站了出來,面色沉痛地施禮道:「臣弟雖日日進宮侍疾,還是礙於身份,須得仰賴皇兄侍奉父皇。得悉因皇兄疏忽之責致使父皇過世,臣弟自是痛心疾首。請皇兄聽從劉大人進言,處置了那罪臣之女,以正視聽。臣弟自不敢對皇兄不敬。」
這就是拿準了皇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步交出綺雯,以此將他的軍了。
他確確實實絕不可能讓這個步。皇帝不由得暗中感慨,如果自己沒有過準備,眼下又當如何?
臨到這個境地,要麼是捨棄她來守住皇位,要麼就是為護著她與對手決個生死,前者的後果會是自己從此都被對方拿捏,今後都翻身無望,後者則是以本就不及源瑢的實力去與對手硬拼,同時還要丟棄自己的風評優勢,可謂勝算寥寥。
這兩條路走下去,想要留她一條生路,都是希望渺茫。
忽然意識到,原來曾經對為了國事要犧牲她的顧慮並沒多遙遠,眼前這局勢還不就是麼?向對手妥協,犧牲掉她,就成了保住皇位、圖謀後計最簡單的辦法。
萬分慶幸,好在自己還是有準備的。
「劉卿家口口聲聲孝道為重,當為敬重先帝之意。朕忝居皇位,正是受先帝親手相托,卿家此時卻出言要逼朕遜位,這便是敬重先帝、尊奉先帝之意麼?」皇帝義正言辭地問道,由此展開了反擊。
劉正明正要接話,皇帝卻沒留空隙給他,接著道:「依卿家所言,朕是對先帝敬奉不足,既然朕已背了這個名聲,也不怕再多一條罪狀,不如朕再為你奉上一項違背先帝旨意的大逆不道之舉吧。」
眾人都不明其意,皇帝轉身示意身後的王智,王智向其奉上一卷明黃綾緞的詔書。皇帝雙手接過後,直接將其轉遞給了劉正明:「請劉卿家過目。」
眾人見到皇帝這飽含敬重的姿態,便猜到那是太上皇所頒詔書。歷來僅有皇帝親發的詔命才用這種明黃綾緞寫就,也才算作詔書,太上皇自頒布遜位詔書之後,便再未頒過什么正式詔書,這一回又是什麼呢?眾人疑惑紛紛,連潭王一樣猜測不明。
劉正明亦是萬分敬重地雙手接過,徐徐展開,看過之後,臉色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