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到前後軍卒的緊張姿態,又可推知即使那不是皇帝,也一定是個重量級人物,如果能殺了他或至少擊傷了他,還是極有價值。
眼見與那人之間僅餘下數十步距離,快馬衝去瞬息可至,左右那幾名扈從的火銃就快響了,卻忽聽中間那人出聲說了一句什麼。
羽柴良佑只懂得少許中原語言,那人聲音又不是很大,他沒有聽清,只從扈從們的反應來看,那人應當是下令讓餘人閃開不要開火,而他自己則抬起了手中一桿銀亮的長槍,做出了迎戰的姿勢。
他居然想要親自迎戰,還是用冷兵器迎戰,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羽柴良佑見狀不禁輕蔑冷笑,他對自己的武力自信滿滿,又已看出對方下頜無須,顯然年紀甚輕,怎可能是他的對手?他鼓足了剩餘的全部力氣,同時藉助戰馬的衝力將托天叉朝對方胸口疾刺而去。
淡淡的拂曉光芒之中,但見那名黑馬主帥轉動手中銀槍,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圓弧,槍頭斜斜地朝他的托天叉上撥了過來。
金屬相碰,發出「當」地一聲脆響。眼見對方只是輕輕巧巧地斜向一撥,根本沒用多點力氣,羽柴良佑便感到自己這迅猛無匹的一招進攻之力盡數被對方撥去了一邊,頓時連人帶馬都失去平衡,朝一旁栽倒了下去。
好一招四兩拔千斤!作為內行,羽柴良佑瞬間就明白對方也是個武學內行,懂得如何用最簡單的辦法化解自己這強弩之末的奮力一搏。
一切希望都沒了,「噗通」一聲跌落在地,羽柴良佑又支撐著一躍而起,挺出托天叉朝那主帥馬腹刺去。
這已是一招沒什麼意義的垂死掙扎,比方才那萬鈞一擊威力差得甚遠,而意外地,卻見那主帥沒來迎擊,而是提韁撤馬朝側後退開了少許,閃出一個空當。
羽柴良佑正猜測他是什麼用意,忽聽見主帥左側乘棗紅馬的一名銀甲小將發出一聲清脆的厲喝,手中長矛如銀蛇般挺出,「噗」地刺入了他的咽喉。
力量隨著汩汩而出的鮮血迅速流失,羽柴良佑習慣性地分析了一下對手的戰力,發覺這個最後成功致自己於死地的小將似乎武功平平,甚至說,好像根本沒什麼武功,就是簡簡單單那麼一戳,就給了自己致命一擊。
這真是匪夷所思,中計被反伏擊,裝扮像皇帝的主帥,不會武功的親兵……今天這場仗的一切境遇,全都那麼匪夷所思!
那小將手中長矛一揮,打落了他手中的托天叉,哼了一聲道:「舉著個糞叉也來殺人,不嫌丟人!」
羽柴良佑側臥於地,殘存的意識聽明白了這句話中的幾個詞,唯獨「糞叉」這個關鍵詞沒有懂,也只好引為終身遺恨了。
咸嘉皇帝白源琛朝追到跟前的將士及兩側的衛護瞟了一眼,忍不住低聲責備:「胡說什麼!不是告訴你別出聲麼?」
還糞叉呢,托天叉都不認得,這才是丟人呢,丟人丟大了……
綺雯的大半面目都遮在面巾之後,只在面巾與頭盔之間露出一雙眼睛,聞言小聲嘀咕:「又沒別人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