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自然是保大人!皇子如何,以後不能生育又如何?務必給朕保住她!聽到沒有,務必給朕保住她——」他吼得聲嘶力竭,真奇怪這些人明知綺雯對他有多重要,怎還會提出保小不保大這種荒誕無稽的建議!
「可是,」太醫萬分為難,「娘娘如今昏迷不醒,又出血不止,微臣實在沒有把握保大不保小,這般耽擱下去,恐怕只會是大小都保不住。還請聖上明鑑,眼下恐怕是只有保小一途了……」
他已經聽不見什麼聲音,腦中一片混沌。她要死了?已經沒希望了?自己拼盡全力打贏了大仗,收攏回了所有的兵權,樹立起了足以震懾全國的威信,也推行開了良性循環的稅賦新政,眼看一切都在好轉,就快能給她一個無憂的將來,在這當口,她卻要死了?
沒了她,這一切都還有什麼意義?那一刻腦中滿滿想的都是還有什麼辦法救她,但凡還有一絲絲的希望也好,卻苦思無果。
「二哥可還記得,咱們幼時曾聽曾嬤嬤講過一個傳說?」
不知不覺又走進了她曾住過的東暖閣,回身望著跟進門來的源瑢,他一時沒聽明白他說了些什麼。
「曾嬤嬤說,閻王小鬼是糊弄不得的,想要留住一個將死之人,只能拿另一條人命去換。只有讓地府不做虧本生意,才有望達到目的。」
他從沒見過源瑢呈現那副表情,眼神黯淡之中更有些呆滯,唇邊仍留著一絲慣有的笑意,卻顯得極為怪異不和諧,「我記得曾嬤嬤還說,這拿去以命換命的人,決不能是自盡的,只因地府以為,自盡的人命不值錢。」
「你在說些什麼!」他根本沒心思去聽這些不著調的廢話。
源瑢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也更怪異了些,就像一個神智不清的瘋子在自顧自說著瘋話:「所以我再有心,也還是只能來請二哥動手。快下令吧,罪名也不難羅織,就說這回是我勾結亂民闖宮,還親手殺了皇后,害得宸妃也快性命不保。即刻明正典刑也能大體服眾了。事不宜遲,真等她咽了氣,一切都來不及了。」
縱是他當時心急如焚,也還是聽明白了源瑢的意思,不由得驚詫萬分:「你……想要替她死?」
源瑢幽幽嘆了口氣:「正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來試一試怎知道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無效也無妨,就當拿我祭了你那可憐皇后吧。」
他看得出,當時源瑢的神智確實已經很不清醒,全然一副飽受打擊後生無可戀的絕望模樣。他詫異不已,怎地看著綺雯命懸一線,他還在極力想著辦法,源瑢倒似乎比他更加絕望,更加不想活了?
源瑢眼神空洞地呆愣了一陣,見他還沒反應,陡然間暴怒起來,指著他切齒怒喝:「你還在遲疑!都到了這樣的境地你還在遲疑!好好好,勾結亂民的罪名還不足以就地正法,刺王殺駕總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