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出來的不是顯得高大上嗎?質感不一樣呀!你看過去歐美的顯赫家族,不是都畫像嗎?”
“那是因為那會沒有照相技巧,畫像只要求真實記錄。現在不一樣了。我畫的再像,也不如照片。但畫像的目的是體現神韻。不見本人是畫不出來的。”
企業家見宋之硯如此固執,面露不悅。
“宋先生,我看咱們的提前溝通有問題。要不今天還是先到這裡吧。我還有事,先告辭。”
被人家請出來,待遇就和接來時不一樣了。宋之硯站在別墅門口,看著面前的荒郊野嶺,背著肩上沉重的工具箱和畫架。只得掏出手機試圖打車。無奈這個地方位於遠郊。沒有計程車肯來接他。宋之硯只得又回去按門鈴,問那助理可否捎他到附近的公交站。助理還算通情達理,派了車把他送到鎮上的長途車站。宋之硯因為拿的東西太多,好幾輛回城的車都沒擠上去。直等到錯過了尖峰時段,才上了車。這路公交車是鎮裡回北京市區唯一的一條線路,停靠車站很多,很快就擠成了沙丁魚罐頭。宋之硯堅持了幾站,就開始頭暈噁心。他上車的時候雖然是起點站,但他的身體素質和爭搶意識怎麼和當地老鄉比,自然是沒有座位。如此硬撐了一個多小時站,就有些難受得站不住了。
他往窗外張望了一下,看路上車流漸多,想必是快進城了。自己閉眼體會了一下,覺得再堅持下去很有可能會暈倒。宋之硯從小時候得病開始,就被訓練怎麼避免在暈倒時受傷。他自己也總結了些規律,比如有什麼症狀的時候就是快失去意識了,還比如快支撐不住時,應該先往前跪下,這樣對身體傷害最小。對於他來說,暈倒不是最可怕的,暈倒摔傷後出血才最可怕。
此刻他已經覺得眼前黑霧瀰漫,咬了咬牙決定下車。他拼盡最後的力量,擠下了車,踉蹌來到路邊,坐在他的工具箱上,把頭埋在臂彎里喘息。他自己也不時過了多久,等到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抬起頭,已是華燈初上。用手摸了把頭上的冷汗,起身拎起蹭滿灰塵的工具箱,此刻才想起來畫架應該是落在車上了。出門一天毫無成果,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理論和觀念不被尊重,而生計大權又掌握在這些毫無藝術鑑賞能力的人手裡。這讓他對自己一直追求的東西產生了懷疑。
此時電話鈴響起,夏戈青見他這麼晚都沒有回家有些焦急:“之硯,你去哪裡給人畫肖像了?遠嗎?我去接你?”
聽到青青的聲音,宋之硯酸澀的心情才平復些,他走到公交站前,告訴了夏戈青自己所在的站名。然後又坐迴路邊靜靜的等她來接。
回到家,夏戈青看著眼前臉色蠟黃,一身狼狽的人,沒敢多問今天的情況。那人洗了澡,沒吃東西就上床休息了。
夏戈青本來晚上熬了雞湯,特意給他端進臥室。
“喝點湯嗎?不吃東西就睡,我怕你夜裡胃痛。”
那人起身乖乖的喝了幾口,無奈暈車的感覺還沒有完全褪去,胃裡還是翻騰。只得把碗放下。
“青青,我累了,先休息了。”
“嗯,那我上樓了。”夏戈青拿起碗轉身,又停下回頭對他說:“之硯,睡一覺起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