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哪吒心思太複雜,初識之際只是意氣相投,對他有著天然的親近之感,後來從申公豹那裡聽說了魔丸和靈珠的原委之後,敖丙一時之間五味雜陳,心疼有之,愧疚有之,一股莫名升騰的責任感亦有之,所以才會在龍宮裡毅然決然地拜別了申公豹,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山河社稷圖裡,一晃陪了哪吒那麼多年。
再後來,再後來……敖丙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對哪吒感情太深刻的話,光憑著一腔愧疚,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哪吒走到這個地步。
感情這種東西,本身就是千絲萬縷糾纏不清的混合體,不可能一樣一樣地完全剝離開來,清楚明朗地一件一件陳列整齊。純粹的愛或者純粹的愧疚,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早就互相融為一體,夾雜不清。
敖丙不由得嘆了口氣,他本就不是機敏善辯的人,只是愣神間琢磨間的功夫,哪吒就已經不知道去到了哪裡。他這才想起來應該出帳去追,就是轉過身的步伐太急,一不小心和一個人迎面撞上。
敖丙看著來人疑惑了一會兒,猶疑地試探道:“哪…哪吒…還是…?”
申公豹被他撞得疼的直吸氣,聞言更是暴跳如雷:“你……你撞傻了,你管誰叫哪吒?”
這熟悉的感覺,太對味了,敖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對申公豹笑著拱了拱手,說道:“師父來得急,也不和我說一聲。”
申公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背著雙手將腰板挺得筆直,慢悠悠地說道:“全……全體龍族在龍宮等著受封,給你一天的時間收拾下,後……後天一早我們就走。”
敖丙頓了片刻,張了張口還想要再說些什麼,被申公豹不耐煩地打斷道:“受封這種大事不能不到場,你……你勿要多言,先隨我回去再說。”
於是敖丙只能垂手低低地道了一聲:“是”
臨走之前,敖丙想著,無論如何也得找哪吒去告個別,最好再把上次的事情解釋解釋清楚,他向來心思直白,不擅長縈繞於這些痴怨糾纏,再有什麼了不得的,盡力說開就是。只是哪吒一別兩天不見蹤影,聽人說他那天自從出了帳後就奔赴向哪處戰場上廝殺的膠著。雖然這人一向殺人毫不手軟,卻從沒見他像這兩天這樣的暴戾盛怒,完全一股不要命的狠勁,戰場上的殺戮之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場痛快到極致的發泄,讓他殺人無數的同時自己亦有多處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