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之後自己大概會聽他的話,乖乖地繼續待回東海吧。
敖丙想到這裡,半是無奈半是感慨地長嘆一聲,他和哪吒之間似乎總是這樣,哪吒對他性格脾氣太過了如指掌,拿捏得又穩又狠,每一步都能恰好將在他的死穴上,讓自己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心意走。而他自己,明明知道哪吒的意圖,但就是無法避免地走向哪吒提前為他設置好的那一步。
轉瞬間又想了想,他們最初身為混元珠時就已經互相依傍了千年萬年,只要他們心意相通,誰是主宰誰是依隨本就沒什麼好斤斤計較的,想了片刻,便也就釋然了。
想到這裡他抬頭問向哪吒道:“你想讓我回東海?”
哪吒默了片刻,道:“是。”
“好。”敖丙沒什麼異議,只是點了點頭道:“回去之前,讓我再見見阿寅。”
敖丙在哪吒抱臂看著他的深沉目光中,不動聲色地起床穿好了衣服,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襟,不由得“咦”了一聲。
他懷襟中揣著的金紙海螺不見了。
他不由自主地又在前襟掏了兩把,一抬頭看到哪吒正望著他,手掌心在他面前攤開,上面躺著的正是阿寅送他的金紙海螺,只聽他道:“你要找這個?”
敖丙望著那個金紙海螺,長嘆了一口氣,他就不該在哪吒眼皮子底下拍下那道噤聲咒訣,以哪吒的神通,怎麼可能察覺不到他在自己的衣襟上悄悄做了手腳。
他輕咳了一聲,無奈道:“阿寅送的小玩意兒罷了,只能傳傳音,你論法會上已經燒了他一個金紙,這個就不要小題大做了。”
哪吒聞言只是冷笑了一聲道:“他已經將近百歲,你還真當他是個孩子了?少信他那些撒嬌賣痴,他借著你打探自己的身世,把算計都敢打到你頭上,你還替他說話?!”
敖丙皺了皺眉,不由自主地替阿寅分辨道:“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本就無可厚非,雖是使了些手段,但好好教他就是,何必如此對他?”
哪吒似乎是被他氣笑了,將金紙海螺上面的噤聲咒訣立刻拍開,又施了一道訣,於是本是隱秘傳音的海螺瞬間成了公放。阿寅清淺的童音立刻從裡面傳了出來:“娘親娘親,你昨晚怎麼封了海螺,害我一晚上找你都找不到。不過我想了想,大概是娘親那邊辦事兒辦得激烈,不好讓孩兒聽了去,想來爹爹百年都沒碰到娘親,好不容易碰到,肯定拉著娘親做得厲害。所以說,娘親今天是不是應該知道孩兒的身世,認下孩兒了?”
敖丙不聽則已,一聽他說得如此直白,配合著昨晚一晚上留下的酸痛,一腔溫柔的舐犢之情瞬間變得尷尬起來。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本來想說得那些溫言細語,只餘下兩聲乾乾的:“嗯……是,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