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心頭一軟,她為寧伯瑾生了兩個女兒,只有這個養在自己身邊,堂堂寧府小姐,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和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姐有著天壤之別,對寧櫻黃氏心生愧疚,將杯子遞給秋水,伸手抱著寧櫻,粗糙的手拍打著她後背,如小時候那般哄著她,「哭什麼,娘沒事兒,已經托人找大夫去了,很快就好。」
寧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黃氏身子健朗,在莊子裡會自己種菜,這麼多年甚少得病,可是,從入京時,身子就不太好,寧府對她們母女不理不睬,十年才想起來過問,給她們帶來的不是福氣而是災難,黃氏進京,病情反反覆覆,死的時候,豐腴的身子只剩下一副骨架了,面色蠟黃,不到四十的年紀,看上去是五十歲的人沒什麼區別,她不想回京,不回京,黃氏不會生病,秋水也不會平白無故死了,她們都好好的。
「別哭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們再等等,熊二找大夫去了,待會就有消息了。」
寧櫻搖著頭,抬起頭,一臉是淚道,「娘,我們不回京了好不好,就在莊子上好好過日子。」
黃氏失笑,神色恍惚,「芸娘是你親嫡姐,她成親,娘總要回家看看,再說,你年紀不小了,回到京城,有寧府小姐的頭銜在,你的親事也容易些,櫻娘聽話。」
寧櫻哭得梨花帶雨,去了京城,黃氏就活不長了,寧靜芸從小養在老夫人跟前,心思早就偏向那幫人,不會體諒黃氏的難處,寧靜芸眼中,黃氏是費盡心思毀了她大好親事將其推入貧寒之家的惡人,寧靜芸怎麼會感激黃氏的好?
「娘生下她,卻甚少過問,十年不見,也不知她怎麼樣了,櫻娘,你素來懂事,回京後,多多和芸娘親近,明白嗎?」黃氏的手輕輕落在寧櫻發梢,老夫人明白她的心結,她一生最在意兩個女兒,拿捏住芸娘便是拿捏住自己,至於寧伯瑾,她只當他死了。
寧櫻搖頭,寧靜芸就是條養不住的白眼狼,無論黃氏付出多少心血都是沒用的,哪怕,她嫌棄的丈夫青雲直上,成了天子近臣,她仍未曾感激黃氏過,寧靜芸心裡,只有老夫人才是好的。
黃氏只當寧櫻胡鬧,擦乾她臉上的淚,冷風吹來,黃氏喉嚨舒服了許多,輕聲道,「你生下那會,芸娘常常守在你的搖床邊逗你玩,你不會走路,芸娘雙手扶著你,小心翼翼跟在你身後,你的奶娘都說她都快沒事兒做了,照顧你的事兒全落到芸娘頭上了,你們是嫡親的姐妹,互相幫襯才是。」
說到這,黃氏頓了頓,臉上閃過悵然,「這些你不記得了,娘卻記憶猶新,娘帶著你走的時候,芸娘跟在身後哭得厲害,心裡該是怨恨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