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寧櫻興致勃勃,馬車走走停停,佟媽媽催促了好幾次說老夫人等著,寧櫻置若罔聞,偏生慢條斯理和佟媽媽對著幹,佟媽媽得老夫人信任,她再討好巴結,佟媽媽都不會對她好言好語,與其吃力不討好,不若由著自己的心思來。
馬車入了城門,簾外喧囂聲不絕於耳,黃氏擔心寧櫻好奇心重,坐在帘子邊,管著不讓寧櫻掀開帘子,殊不知寧櫻興致不大,人多是非多,京城寸土寸草都帶著人的氣息,處處都是算計勾心鬥角,她厭惡不已,哪有心思張望。
四輛馬車沿著朱雀街往前過了鬧市,一炷香的時辰後馬車往左,拐入喜鵲胡同,嘈雜聲沒了,周圍安靜下來,黃氏掀起一小角車簾,望著久違的街道,怔忡道,「再半柱香的時辰就到了,記著娘說的,你祖母喜歡乖巧懂事的,你莫要忤逆她,京城不比莊子,名聲極為重要,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壞了名聲,往後可要吃不少苦頭。」
說這話的時候,黃氏眉梢閃過淡淡的嘲諷,寧櫻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當年之事,寧伯瑾寵妾滅妻,黃氏所作所為乃正妻的本分,卻被丟到莊子上十年,寧府任她們母女自生自滅,回京後,黃氏疾病纏身,與寧伯瑾爭鋒相對,寸步不讓,夫妻感情如履薄冰,兩看生厭,一年到頭,寧伯瑾沒在黃氏屋裡歇過,美人環繞,夜夜笙歌,他心裡沒有黃氏這個正妻。
想著黃氏過的日子,寧櫻鼻子發酸,「娘……」
「多大的人了,還哭呢,娘給擦擦,咱回來是件好事,哭什麼,安頓好了,娘待你到處走走,多結交些朋友,你便能見著京城的好了。」黃氏抬起頭,輕輕取了櫻娘頭上的簪子,替她重新盤發,時隔十年,又回來了,黃氏不免心生感慨。
弄好髮髻,黃氏讓秋水將她準備的衣衫給寧櫻穿上,手頭不寬裕,這件淺粉色絹絲繡花長裙,是她連夜趕製出來的,寧伯瑾想讓她老死在莊子上,可惜,不能如願了。
「娘,不用了,這身就挺好。」老夫人余氏不會見她們的,余氏看來,她和黃氏在莊子上住了十年,長與鄉野,不懂規矩禮數,頂著寧府小姐的頭銜是給寧府抹黑,上輩子,老夫人便是以身子不適為由拒絕了她和黃氏的請安。
黃氏搖頭,接過秋水手裡的衣衫,「第一次見府里的親人,不能寒磣了……」櫻娘臉蛋精緻,眉目間隱隱帶著鄉野中的灑脫,氣質宛若□□櫻花,嬌柔中有著自己的倔強。
「留著,明日穿。」寧櫻皺了皺眉,想起一件事來,「娘,待會讓大夫來瞧瞧,你身上的病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