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沿著迴廊拐彎不見了蹤影,瞧不見人了,黃氏還站在原地,和身邊的秋水感慨道,「靜芸終究是喜歡櫻娘的,她只是氣我,當初狠心將她留在了府里。」
秋水上前扶著她,視線落在精緻的影壁上,安慰道,「五小姐會體諒您的難處,太太別擔心,六小姐聰慧,有她在中間,您與五小姐會冰釋前嫌的,血濃於水,哪是說割捨就能割捨的。」
「但願吧,咱也回了,待田莊鋪子的管事過來,好好清算近十年的帳冊,對了,那邊可有消息?」黃氏嘆息一聲,打量著熟悉的院落,神思恍惚。
秋水扭頭,見四下無人,低頭小聲道,「還沒呢,昨日回府事情多,沒來得及,可要奴婢和熊伯說……」
話未說完,被黃氏揚手打斷,「暫時不用,暗地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小心為好,她做事妥帖,該不會留下把柄的,當務之急,先打聽清寧侯府的情況,靜芸的親事,只怕沒那麼簡單。」
「奴婢明白。」
黃氏和秋水說著話,這邊,寧櫻和寧靜芸上了馬車,兩人各執角落而坐,沉默不言。街上喧鬧,寧靜注意著路況,雲淡風輕的朝寧靜芸開口道,「姐姐,老夫人說今日開銷算在榮溪園的帳上,我們去悠玉閣吧,我在莊子上聽說那裡乃京中最奢華的首飾鋪子,想去見識番。」
悠玉閣遠近聞名,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逢年過節,走訪親戚,多以送悠玉閣的首飾充面子,要明白,這種面子不僅僅是靠錢財,還要靠身後家族的支持,能去悠玉閣挑選首飾的多是達官貴人,其中,長公主獨鍾愛悠玉閣一事更是讓悠玉閣名聲大燥,在眾多首飾鋪子中獨占鰲頭。
寧櫻知曉這些還是因為譚慎衍,每年,譚慎衍都會送一套悠玉閣的頭飾給她,後來幾年,她頭髮掉得厲害,譚慎衍便不再送了,她甚至想過,譚慎衍是不是早看出她會頭無半發,才在成親的頭幾年,送她朱釵簪子好好裝飾自己一頭濃黑的秀髮……
想起那個清冷煞氣的男子,寧櫻沉下了眉,只聽寧靜芸輕笑了聲,「祖母宅心仁厚,擔心你穿著寒磣出門給寧府丟臉才有心替你置辦幾身適宜的衣衫,你倒好,不感激祖母一番苦心,開口即衝著悠玉閣,傳出去,外人還以為你眼皮子淺,借祖母的光驕奢淫逸。」寧靜芸面帶薄怒,眼底儘是諷刺之色。
想想也是,老夫人不過想替她置辦幾身拿得出手的衣衫,她卻獅子大開口,悠玉閣的首飾價格昂貴,難怪寧靜芸替老夫人抱不平。
然而,她有自己的一番思忖,薛太醫是太醫院有名的太醫,極為受皇上信任,皇上在臨天街賞賜了府邸,那一片住的都是天子近臣,而悠玉閣就在臨天街背後,離薛府近,她和寧靜芸進了悠玉閣,再想方設法抽身去薛府,方便得多。
當然,寧櫻不會向寧靜芸解釋,理了理今早換上的新衣,語氣不明道,「過兩日,府里宴客,除了衣衫我總得還要拿得出手的首飾,否則,那些人真以為我是莊子上出來的,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寧靜芸擰起了眉頭,餘光瞥向窗外,馬車行駛得慢,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或散漫或焦急,瞧得一清二楚,她思忖片刻,緩緩道,「過年姑母回家贈的首飾我收著一次沒穿戴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