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滿臉殷切,寧櫻不忍拒絕,點了點頭。
南山寺香火鼎盛,路上遇著不少上山上香的夫人小姐以及打掃石階的僧侶,黃氏和寧靜芸一一頷首施禮,寧櫻站在一側,算不上失禮,卻也絕不是虔誠,上山的路被清掃得乾乾淨淨,路過一處清泉池時,寧櫻忍不住轉頭望了過去,池子裡的水清涼見底,隱射著淡淡的黃光,盛傳是佛祖修行時的徵兆,清泉水能治百病,路過的人都會過來飲一口以求無病無災。
「櫻娘,那邊叫平安池,咱過去休息會兒,順便掬一捧泉水喝。」黃氏細聲向寧櫻解釋,而寧靜芸已經走了過去,留下個清冷孤傲的背影,黃氏眼眸一轉,面色難受,強顏歡笑的拉起寧櫻的手,柔聲道,「靜芸,你也喝些,有佛祖保佑你們姐妹平平安安,娘心裡就踏實了。」
寧靜芸默不吱聲,到了池子邊,掀開帷帽,前傾著身子,手順著石縫中流出的水流向下,平攤開手掌,鞠了一捧湊近嘴邊,抿了一小口就鬆開了手,緊接著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巾子擦拭了下嘴角,又將帷帳放下,舉手投足高貴典雅,寧櫻想,寧靜芸的氣質,她一輩子都模仿不來。
喝了泉水,三人休息會兒繼續往上,到山頂已是晌午了,山里霧氣重,山間更冷,南山寺大門金碧輝煌,金燦燦的,然而後門處卻靜悄悄的,毫不起眼,已經有管事的打過招呼,有位僧侶站在門口候著,寧靜芸記得他,圓成,南山寺的守後門的,平常,有夫人小姐上山居住,皆是他招待的,性子古怪,他眼中沒有達官貴人,沒有百姓,皆一視同仁。
寧靜芸取下頭頂的帷帽,中規中矩的雙手在胸前合十道,「家母與我們姐妹二人會在這南山寺住幾日,一切有勞圓成師傅了。」
「施主客氣,裡邊請。」
入了南山寺後門是一處不大不小的院子,綠竹縈繞,五步一景,十步一庭,煞是幽雅別致,往裡是二門,二門左側有間屋子,裡邊是橫豎幾排的柜子,裡邊疊放著被子褥子,自己去屋裡取,再往裡,就是獨立的拱門和小院子,寧靜芸回眸看著寧櫻,「你和母親稍等,我與柔蘭去屋裡拿換洗的枕頭被子。」南山寺僧侶多,而這處管理的只有圓成一人,平日有自恃身份的人大吵大鬧,為了住處相持不下,結果被南山寺執法主持逐出南山寺,且一輩子不得上山,那次事情後,大家不敢仗著這處只有圓成一人為所欲為,來的人都恪守寺規,安分守己。
圓成坐在一門邊的蓮花凳子上,盤腿而坐,像是在打坐,寧櫻好笑,慢悠悠走了過去,戳了戳圓成耳朵,小聲道,「你打鼾了。」
話完,便看一雙深沉的眼目不轉睛望著自己,寧櫻盈盈一笑,重複道,「我聽著你的鼾聲了。」圓成的脾氣出了名的古怪,性子陰晴不定,有人說圓成是因為在南山寺人緣不好才被派來這邊守門招待後宅婦人的,寧櫻明白,不過是外人對圓成的偏見罷了,捕風捉影的次數多了,加之大家以訛傳訛,假的也成了真的。
「老僧坐著打坐,施主為何污衊老僧?」
「我說的不是這會兒,而是方才開門的時候,我自小耳目過人,不會聽錯的。」寧櫻信誓旦旦,俏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