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不置可否,坐下身,繼續翻閱手裡的帳冊,寧櫻垂下眼眸,不再想方才的事兒,月姨娘沒腦子,該給個教訓。
晌午,在梧桐院用膳後寧櫻才出來,不得不承認,寧伯瑾在書法上頗有幾分造詣,比夫子說得更直白通透,她受益匪淺,低頭瞧著腳下的積雪,忽然衣角被金桂拉扯了下,循著金桂的目光望去,便看左側的雪堆後,小小的腦袋四下張望,明亮的眸子水光閃閃,明顯在哭,寧櫻屏退左右兩側的丫鬟,慢慢走了過去,將蹲在地上的寧靜彤拉起來,蹲下身,輕輕拍掉她身上的雪,壓低聲音道,「靜彤怎麼有空過來,可是找父親有事?」
寧靜彤身子縮了縮,凍得顫抖的雙唇微張,聲音哆嗦不已,「管家讓姨娘抄寫府規,姨娘說是太太的關係她才受罰了,六姐姐,往後,父親都不會喜歡姨娘了嗎?姨娘哭得好傷心,靜彤難受。」
寧櫻嘆氣,取下身上的披風裹住寧靜彤,牽著她往桃園走,積雪覆蓋的小徑旁,偶有一兩株樹枝露出枯黃的顏色,分外蕭瑟落寞,寧靜彤年紀小有些事不懂,女子最是不能受涼,否則,等來小日子有苦頭吃的,邊走,寧櫻邊解釋道,「姨娘會沒事的,父親心裡仍然喜歡姨娘,姨娘今日不懂規矩,靜彤明白什麼是規矩嗎?規矩就是,靜彤瞧見父親,母親記得行禮,姨娘忘記了,父親叫她抄寫府規是為了她好,父親病著,姨娘如果鬧出什麼事兒,父親來不及幫她怎麼辦?等姨娘的府規抄寫完,父親的病也好了,會去找姨娘的。」
寧靜彤吸了吸鼻子,明顯的吸氣聲,懵懵懂懂的望著寧櫻,「真的嗎?姨娘不會鬧事的,姨娘可懂事了。」
「姨娘懂事,耐不住背後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胡言亂語,靜彤和姨娘擔心父親的身體,六姐姐會和父親說的,要知道,你九姐姐十姐姐都沒有過來探望過父親呢,竹姨娘來過一次,明知父親病了,也不怎麼關切,比較起來,還是靜彤和你姨娘最關心父親的病呢。」
月姨娘自恃貌美,進門時三房沒有主母,久而久之沒人提醒她何為正妻何為妾室,叫她得意忘了形,竹姨娘想必也發現了,因此挑撥黃氏和月姨娘的關係,以月姨娘的道行,黃氏動動手指就能將她除掉,她哪是黃氏的對手?然而上輩子,黃氏是不得已才除掉她的,府里的人說起黃氏都說她心腸歹毒,其實,黃氏刀子嘴豆腐心,外人只看其表面,而不懂其真實的性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