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面色微變,穿上衣衫,淡淡道,「是嗎?柔蘭伺候姐姐多年,手裡有兩樣拿得出手的沒什麼稀奇,對了,五姐姐搬來這邊可習慣?」老夫人被寧國忠訓斥,沒臉見人,因此免了全府上下的晨昏定省,說以後初一十五去榮溪園請安即可,老夫人在府里,面子算是丟完了,而從小養大的孫女,經過這事兒與她離了心。
聞媽媽出去,有丫鬟端著天青色舊窯的瓷盆進屋,她順勢接過,放在右側的束腰高花架子上,擰了巾子遞給寧櫻,回道,「五小姐沉默寡言,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太太去落日院坐過兩三回,聽說,五小姐話少了很多,不怎麼搭理太太,約莫是氣老夫人不念祖孫情義吧。」
寧櫻洗了臉,就著巾子擦了擦手,寧靜芸養在老夫人膝下,打心裡覺得比旁人高人一等,這次的事兒叫她看清老夫人的真面目,難過氣憤之餘又被攆出榮溪園,傷心是在所難免的,擦了手,寧櫻隨手將巾子遞過去,聽聞媽媽又道,「太太為五小姐操碎了心,一早就出門了,您勸太太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凡事別太過急切,一樁一樁的來。」
寧櫻不知還有這事兒,揚眉,問道,「娘可說了去哪兒?」
聞媽媽頷首,擰乾巾子搭在架子上,嘆氣道,「五小姐身邊的丫鬟婆子被老夫人打發了,太太念著舊情,私底下派人打聽,約莫是有了消息,之前,田莊鋪子的事兒鬧得厲害,有管事供出一個人來,事情和榮溪園脫不了干係,太太雖不是男兒,整日早出晚歸的,老奴擔心她身子受不住。」
寧櫻擰了擰眉,手撥弄著一撮頭髮,她和寧靜芸從南山寺回來,黃氏問她寺里發生的事兒,她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略去暗中有人救她不提,黃氏聽完,臉上無甚表情,「娘知道了。」
她細細回想黃氏說的話,關於南山寺的事兒,以黃氏的性子,不會善罷甘休,然而,黃氏比誰都鎮定,表情淡然得無懈可擊。
「奶娘,我待會去梧桐院,會和娘說這事兒的,您別擔心。」黃氏眼下發愁的是寧靜芸的親事,如今,榮溪園那邊挑開說明不會插手,寧靜芸的親事交給黃氏,黃氏費力勞神的事兒多著,不過,黃氏心裡頭是歡喜的,至少,寧靜芸擺脫了老夫人的控制。
出門時,寧靜芸挑了件蜜合色滾雪細賞,老管家送來的衣料,黃氏瞅著料子細軟滑膩,選了花樣子交給秋水,秋水連夜趕製出來的,立領偏高,正好可以抵擋簌簌冷風,聞媽媽替她整理好衣衫,轉而拿起丫鬟遞過來的手爐,叮囑寧櫻護著手,「天冷,別凍得手上長了凍瘡,三爺這會該是在的,你與他說說話。」
十年的時間裡,寧靜芸沒有母親,寧櫻沒有父親照顧,姐妹兩都是可憐人,聞媽媽輕輕提了提身側的手爐,送至門邊,朝寧櫻揮手,目光如慈愛的母親送女兒出門,眷戀不舍。
寧伯瑾和黃氏關係緩和許多,可能有寧國忠施壓的關係,寧伯瑾在黃氏跟前,斂了所有暴躁,溫潤如玉,風度翩翩,待黃氏的態度好了許多,且有阿諛奉承諂媚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