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由著她吧,大伯母做事沉穩,不會由著她亂來的。」寧靜芳不過是被嬌寵壞了的大小姐,寧櫻與她計較作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寧靜芳的段數,並不能掀起什麼風浪,否則,丟臉的只會是大房,柳氏不會坐視不理。
金桂點頭,後退一步,往旁邊瞄了兩眼,並未上前打探,倒是那丫鬟看寧櫻走得沒了人影才從樹叢里出來,拍了拍身上滴落的雪滴,提著裙擺往芳華園走。
寧櫻先去梧桐院,將買回來的布匹給黃氏過目,寧伯瑾的目光不差,買回來的東西當然是拿得出手的,黃氏摸了下質感,滿意道,「不錯,讓吳媽媽去廚房做兩分點心,明日一塊送去,至於給薛府的禮,我心裡想好了。」
黃氏低著頭,粗糙的手一張一張翻著手裡的畫軸,神色專注,寧櫻湊上前,輕輕瞥了眼,不由得心中驚訝,「娘從哪兒來的畫軸?」黃氏目光打開的這一卷畫軸上的男子,眉目英挺五官端正,第一眼不會叫人眼前一亮,可是再多看幾眼,會覺得他愈發好看,一眼勝過一眼,上輩子,提及他,許多人都以「耐看」形容他,中一甲進士,留翰林院,兩年後任戶部侍郎,從此平步青雲,名聲顯赫,在京中名氣漸大,成為許多人都想拉攏的對象。
他的畫軸,為何會在黃氏手裡?
「小六認得他?」黃氏回眸,微抬著眸子,看寧櫻臉色驚愕,她若有所思的多看了兩眼畫軸,寧櫻跟著她,甚少單獨外出,身邊交了什麼人,她都清楚,而畫軸的男子,明顯是陌生臉龐。
寧櫻已斂下臉上錯愕,挨著黃氏坐下,視線有意無意掃過畫軸上,寧櫻如何不認識,為了他,寧靜芸和黃氏反目成仇,認為黃氏見不得她好,故意給她挑了這門親事,要她在京中一眾貴女中抬不起頭來,多年後,對方扶搖直上,外人才明白黃氏當初的慧眼獨具,稱讚黃氏未雨綢繆的話到寧靜芸耳朵里,回應大家的不過是淡淡的輕哼。
「正是我不認識才好奇,娘從哪兒弄來的畫軸,看面相,此人是個福氣的,往後前途大好呢……」寧櫻實話實說,誰知黃氏聽得大笑出聲,打趣她道,「你多大的年紀,還懂看面相了?娘問狀元樓門外替人寫書信的秀才買的畫軸,櫻娘覺得他大有作為?」
不是寧櫻提及,黃氏可能草草一眼翻過去了,看寧櫻感興趣,不覺得多瞅了兩眼,容貌算不得出挑,眉目間自有股穩重正直之氣,黃氏若有所思。起初為寧靜芸挑的親事高不成低不就,被寧國忠駁回了,不是她選出來的人品行不好,而是家裡關係太過複雜,寧靜芸和程雲潤退親之事在京里傳得沸沸揚揚,如果寧靜芸嫁到世家,以往的舊事會被人翻出來,與其叫寧靜芸整日面對交頭接耳的嘲笑挖苦,不如找戶門第低的人家,寧靜芸身後有寧府做靠山,有寧府壓著,對方不敢太過造次。
黃氏心知寧國忠是有自己一番打算,可她不得不承認,寧國忠說得對,婆媳,妯娌,都是不好相處的,面上笑吟吟,暗地指不准如何給對方使絆子呢,寧靜芸過去的事兒不光彩,整天被一群妯娌含沙射影冷嘲熱諷,久而久之,寧靜芸心思也不太好了。因而,她想起這麼個法子,去狀元樓挑選那些家世清廉的人家,狀元樓里住著的都是明年參加科考之人,或大展身手一躍高飛或自怨自艾敗北而歸,那裡的人,眼下沒多大的區別,明年科考後,身份地位或有著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