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伯瑾看看老夫人,又看看黃氏,腦子一團亂,婷姨娘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那時候,自己還是很寵她的,提姨娘生產前不斷在她耳邊念叨,「三爺,丫鬟說我懷的可能是個少爺呢,生產時,你一定要早早回來抱抱他,夫人生了兩個小姐,這個是少爺的話就給夫人吧……」
婷姨娘的死訊傳來他一直不敢置信,總覺得若他早些時候回府,婷姨娘不會慘死,那個他沒見過面的孩子也不會莫名其妙死了,黃氏心狠手辣,她不生孩子,府里所有的姨娘都不能懷孕,他下意識的以為是黃氏嫉妒心作祟害死了婷姨娘,恨不得殺了她為婷姨娘報仇……
誰知,是老夫人做下的這件事。
老夫人看寧伯瑾神色不對,低低叫了聲,「老三,娘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竹姨娘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知子莫若母,寧伯瑾生性風流,流連花叢,但是對伺候過他的人都有情分,平日或許不甚在意,一旦對方出了事,他便會記起那人所有的好,性子軟沒有主見,被人慫恿兩句心思就歪了,這樣的兒子聽她的話,卻也聽別人的話。
黃氏冷眼瞧著,譏誚的挑了挑眉,「三爺錯怪我多年,我不為自己辯解,婷姨娘死得何其無辜,那個生下來沒多久的孩子又何等可憐,沒見著自己姨娘,沒見著自己父親,甚至自己投胎下來的地方都沒好好睜開眼看過一眼。」
「黃氏,你夠了。」老夫人渾身顫抖不已,聲嘶力竭的吼道,「你就是回來報仇的對不對,看不得我好,看不得府里安寧。」
「娘,您別說了。」寧伯瑾低下頭,眼角溢出了淚花,精緻如畫的眉眼儘是頹廢之色,「她不過是個姨娘,能礙著您什麼?您覺得她不好,叫到跟前訓斥一通便是,竹畫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您讓她出手,婷兒哪兒有命活,娘……」
他滑落在地,癱坐在地上,再也沒了往日的儒雅風流,頭埋在地上,嚎啕大哭。
寧櫻不知曉寧伯瑾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眯了眯眼,別開臉不看,寧國忠朝寧伯庸使眼色,後者走過去,蹲下身,順著寧伯瑾的背,不能理解寧伯瑾對一個姨娘的感情,一個妾室,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堂堂七尺男兒,為了一個妾室哭得泣不成聲,哪有半點儀度?順著寧伯瑾後背,輕輕安慰道,「沒事兒了,娘也是受人蒙蔽,那個竹姨娘心腸歹毒,聽說她在三房煽風點火,你該好好管管她以慰婷姨娘在天之靈。」
不得不說,寧伯庸不愧是個圓滑的人,三言兩語就將老夫人做的事兒轉移到竹姨娘身上,順便為寧伯瑾找著發泄的出口,寧伯瑾不能對老夫人做什麼,竹姨娘就沒那麼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