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的事兒太多,往前不會的,現在都學會了,遇到的尷尬,困境都成為她進步的動力,然而,卻大不一樣了,她高興事情有所不同,又為此有淡淡的失落,她的心思,她也不懂了。
屋裡寂靜下來,寧櫻捂著被子,不一會兒只覺得呼吸不暢,她拉開被子,重重的喘了兩口粗氣,背過身,面朝著里側的牆壁,緩緩的閉上了眼。
本以為屋裡有外人她會睡不著,不過片刻的功夫,她便沉沉睡去,又夢見許多事兒,她開始掉頭髮,一大把一大把的掉,起初能瞞著,後來瞞不住了,她哪兒也不去,後來開始咳嗽,咳嗽得越來越厲害,整夜整夜的睡不踏實,她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特意支開金桂銀桂,拿著剪刀桶向自己的心口,在入肉的剎那,她害怕了,她想若她刺死自己,府里府外看笑話的人不知會有多少,想到那些人或得意或不屑的嘴臉,她退縮了,扔了剪刀,望著鏡子裡那個髮髻瀕臨禿頂的女子,失聲痛哭……
死有千百萬種,偏偏,她死得極為難堪,沒死的時候就成了闔府的笑話,她怎麼能自縊?
譚慎衍手搭在桌上,閉目昏昏欲睡,這時,只聽竹床上傳來一聲喊叫,伴隨著嘶啞的咳嗽,他陡然睜開眼,眼裡鋒芒畢露,待聽清屋裡沒有外人,眼神恢復了平靜,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咳嗽叫他心口一痛,站起身,大步走上前,手觸碰到她後背,目光一沉。她又趴在床沿咳嗽了,他問過薛墨,她身體的毒素已清,半夜醒來聲嘶力竭的咳嗽不是身體出了毛病,是心病,藥石罔顧,只有靠她慢慢調整,緩解心裡的情緒。
她不是上輩子那個病榻纏身的嬌弱女子,這輩子,她堅強,聰慧,心思決斷,是誰都害不了她的寧櫻。
寬厚的大掌輕輕拍著她後背,他順勢在床頭坐下,輕輕低喃道,「沒事兒了,是在做夢,別怕。」
迷糊間,寧櫻睜開眼,聽著熟悉的嗓音,不確定的叫了聲,「侯爺?」
譚慎衍身形一僵,久違的稱呼聲,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了,上輩子的情緒牽引著她,才會讓她忘不掉那段生病的日子吧。
他放緩了呼吸,壓制著心底的情緒,故作沒聽到她方才的話,解釋道,「我看你像是做噩夢了,咳嗽得厲害,等著,我給你倒杯水。」
意識漸漸回攏,寧櫻清楚自己又犯毛病了,不過,她都習以為常了,豎著的枕頭斜到邊上去了,她順著摸了摸,金桂知曉她的習慣,傍晚就將鏡子壓在枕頭下,她摸了一圈沒找著鏡子,不由得著急起來,坐起身驚覺臉頰濕漉漉的,一碰才知自己哭過了,匆忙的抬起手背擦了擦,忽然,微弱的光亮了起來,面前坐著的身形高大挺拔,寧櫻有一瞬的失神,停止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