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探出半個腦袋的薛墨一直留意著桂嬤嬤的動靜,看她拐去了邊上的拱門,朝身後揮了揮手,「咱走吧,桂嬤嬤是皇上身邊的人,縱然我兩關係好,知道你進我姐姐的院子,只怕不會允許。」
薛墨回京十多日了,本以為譚慎衍會找他的麻煩,結果是他想多了,問福昌,才知譚慎衍和寧櫻關係好,近水樓台先得月,譚慎衍成竹在胸,連寧伯瑾都升官了,譚慎衍娶寧櫻的心思可想而知有多強烈。
譚慎衍往前走了兩步,他耳力好,聽著屋裡傳來低低小聲,步伐微頓,「算了,不去了,往後有的是機會,咱先行離開吧,別壞了你姐姐的閨名。」
薛墨背對著譚慎衍,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調侃道,「你這會兒知道對我姐姐的名聲不好了?那方才一副我欠了你成千上萬兩銀子,不幫你就要還債的神色從何而來?桂嬤嬤走了,你進不進去?」
「不去了,你想進去?」
薛墨搖頭,他哪敢主動接近寧櫻,那可是譚慎衍心尖上的人,得罪譚慎衍,下場多悽慘看譚富堂就知道了,那可是他親爹,他下手毫不留情,譚富堂經營積累多年的錢財一文不剩全充了國庫不說,手裡頭的兵權也被奪了,他哪敢招惹寧櫻惹他記恨上?
屋檐下的丫鬟見著薛墨,笑著上前施禮,譚慎衍站在牆外,丫鬟不知有外人在,福了福身,道,「寧六小姐來了,正和小姐在屋裡說話,少爺有什麼要與小姐說的,奴婢代為傳話。」
薛墨立即站起身,往前走一步,長身玉立,眉眼如畫,聲音不複方才對譚慎衍說話那般隨意,冷冰冰道,「無事,你忙自己的事兒,我隨意走走,別打擾小姐和六小姐敘話。」
丫鬟心知薛墨的脾性,微微點了點頭,屈膝緩緩退了回去,薛墨回眸看向不動聲色的譚慎衍,方才如果丫鬟往前多走一步就看見譚慎衍了,傳出去,對薛怡的名聲不好,他倒是不慌不亂,「你不想和六小姐說話,我們便去前院吧,今日朝堂來的人多,路大人和我爹應付不過來。」
譚慎衍身形紋絲不動,靠著牆壁,負手而立,緩緩道,「見不著人,聽聽聲音也不錯。」寧櫻聲音清脆,時而是吳儂軟語,時而偷著乾脆爽利,他能從她的聲音里辨別出她的情緒,最初的時候他也不知自己光是聽聲音就能描繪出寧櫻的神色,寧櫻生病,不肯見他,每日他便在隔壁和她說話,隔著一堵牆,她的聲音時高時低,常常都是喉嚨壓抑著咳嗽發出的,也許就是那時候,他便能從她的聲音了想像她臉上可能有的表情。
這會,她該是開心的,上輩子她沒有待她真心的朋友,這輩子遇著薛怡,她心裡鐵定比什麼都珍惜。
薛墨打量著他神色,上上下下掃了眼,只覺得他眼前的譚慎衍變得陌生起來,譚慎衍面冷心硬,做事雷厲風行,殺伐果決,除了關心老侯爺,其他沒人能入他的眼,性子倨傲冷清,如今竟然淪落到聽聲音解心頭的相思苦,只覺得感情這玩意,真是妙不可言,難怪有人為它生為它死的,譚慎衍估計也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