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母留子,大戶人家處置外室常有的法子。
婆子被訓斥,一臉悻悻的低下頭,小聲將乞丐的話說了,又補充道,「我懷疑有人心存不軌,故意找人敗壞綠意姑娘的名聲。」
藍媽媽眉頭一皺,一個乞丐為何會說是綠意的金主?關係到侯府血脈,她不敢掉以輕心,若綠意和乞丐有一腿,這個孩子是不是世子爺的不好說,心思轉念間,去旁邊屋子叫兩個小廝跟著,大步走向門口,推開門,見乞丐狼狽骯髒的望著自己,她心下不耐,待看清那雙因著面龐瘦削而顯得凹陷無神的眼時,她雙腿發軟,跪了下來,「我的世子爺哦,這些日子您去哪兒了?老夫人哭過好幾回了。」
藍媽媽跟著老夫人,程雲潤常常往老夫人院子裡跑,她當然認得出來。
程雲潤眼角發紅,之前遭遇,猶如噩夢一般,平白無故被當做刺客關押進刑部大牢,任由他們鞭打折磨,起初他不提自己的身份是不想南山寺的事情暴露,到後來,說了刑部的人也沒人相信,更嘲笑他痴人說夢,被丟到荒郊野外,身上傷口多,他雙腿雙腳使不上勁兒,在城外躺了不知多少時日,先是吃雪為生,雪融化了便吃草,手上有點力氣了,他才慢慢往城裡爬,靠路上那些人施捨的粥和饅頭一步一步支撐著爬了回來。
清寧侯府離城門遠,那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有巡邏的官兵守著,乞丐不得接近,何況,他也沒臉回去,走投無路才想起這處宅子,此時看到藍媽媽,動了動唇,哽咽得說不出一個字,埋頭失聲痛哭,藍媽媽看出他遭了罪,扶著他起身,讓人去侯府通知老夫人和侯爺,世子爺有消息了。
追過來的婆子聽著藍媽媽的話,面色煞白,滿臉的難以置信,如果那個乞丐是世子,方才她豈不是抬腳踢了世子爺?她雙腿一軟,噗通聲跪倒在地,連連求饒,藍媽媽沒有空理她,和小廝幫忙扶著程雲潤進屋,吩咐丫鬟備水,讓小廝替程雲潤擦身子,兩大桶水,抬出來時皆髒兮兮的,充斥著濃濃的一股血腥味,藍媽媽不忍看,捂住了眼。
程雲潤換上往回的衣衫,空蕩蕩的,不復溫朗英俊,藍媽媽看得背過身偷偷抹淚,不敢問他這些日子遭遇了什麼。
程雲潤失蹤後,老夫人身子就不太好,夫人也如被人抽乾了力氣,整日渾渾噩噩喊著程雲潤的小名,府里死氣沉沉,說話都不敢大聲了,里里外外全靠侯爺一人撐著,總算,世子爺又回來了,藍媽媽回過頭,替他掖了掖被角,輕聲道,「世子爺睡著,待會老夫人和侯爺過來,我叫您。」
躺在舒適的床上,程雲潤知曉所有的災難過去了,但是回想過去的那些日子,仍然心有餘悸,「藍媽媽,你守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