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鬆了口氣。
站在侯府門口,她腦子裡自動描繪出侯府院中的景致,心口刺痛了下,和聞媽媽一塊往裡走,入門是一塊長方形的影壁,影壁上繪製著侯府的地形,阡陌縱橫的小路,匠心獨具的抄手迴廊,迴廊側亭子,閣樓,假山,水榭,俱在影壁上表現得活靈活現,她深吸兩口氣,順著丫鬟引的路緩緩往裡邊走,穿過垂花廳時,她目光一怔停了下來,難以置信的望著周遭景色。
她記得這處有座池子,裡邊養著錦鯉,還栽種了應景的荷花,如今,池子被填起來了,周圍栽種的植株大變了樣。
「院子剛翻新過,六小姐小心腳下,別弄髒了鞋子。」
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寧櫻轉過頭,譚慎衍站在抄手迴廊的拐角,紫黑色的長袍襯得他眉目陰冷,難以接近,整個人不復在馬車裡的溫和,大變了樣子,若非聲音帶著善意,寧櫻以為他不歡迎自己。
譚慎衍信步而來,去年到現在,她好似又長了些個頭,只是胸前還平平的,毫不起眼,斂下目光,幾步走到了寧櫻跟前。
丫鬟見著譚慎衍,低頭屈膝行禮,不敢抬頭,連呼吸都收斂了,前些日子,院子裡大肆動土,侯爺和夫人不明所以,鬧到老侯爺跟前罵世子不孝,不問過他們的意思擅自改造院子,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侯爺性子暴戾,閒賦在家後窩著火沒處撒,拿世子開刀,結果被老侯爺訓斥一通,灰頭灰臉走了,不過,侯爺不敢和老侯爺犟,在世子爺跟前他可是長輩,不相信世子敢忤逆他。因而匠人們刨土挖樹,侯爺在邊上不肯,鬧得匠人們難做,傳到世子爺耳朵里,二話沒話就讓人將侯爺架走了,毫不將侯爺放在眼裡。
為此,侯爺鬧了一場,氣得暈過去了,即使如此世子爺仍然無動於衷,且吩咐匠人們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竣工……
前幾日,侯爺烏煙瘴氣的,不過因著這件事,下人們對這個陰晴不定的世子爺愈發忌憚了,侯爺的話他都不聽,誰敢忤逆他,下場可想而知。
譚慎衍的目光落在寧櫻身上,不耐煩的朝丫鬟擺手,「祖父的客人,我送她過去,你忙自己的事兒去。」
丫鬟不敢逗留,再次屈膝施禮,小步退走了,直到退出去很遠,才敢微微抬眉望向對峙而立的兩人,兩人紫色的衣衫相得益彰,男俊女美,她心底竟然生出她們是天作之合的感覺來。
寧櫻嘴角的笑有些僵,四周的景色都變了,叫她覺得陌生,陌生中心底湧上股落寞的情愫來,她極力擺脫的人和物,都和上輩子不太一樣了,她不知是哪兒出了錯,喉嚨有些乾澀,「看影壁上的地形貌似不太一樣,這就是你之前說的翻新?」
譚慎衍故作不懂她臉上的情緒,朗聲一笑,小聲道,「你心裡知道就好,為此,父親費了不少心力,累得生病了,走吧,我們去祖父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