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媽媽提著盞蓮花燈,火快燃至盡頭,光漸漸轉弱,襯得她神色晦暗不明,「老夫人有事找大少爺,我跑跑腿,吳管事從桃園出來?六小姐是三爺的掌上明珠,你可得好好為六小姐辦事才不辜負六小姐提攜你們一家三口的心思。」
循循善誘的語氣聽得吳管事連連點頭稱是,順其自然的表達自己對寧櫻的忠心。
佟媽媽聽得滿意,繼而岔開話,狀似不經意的問起遇匪之事,吳管事心知和這事兒有關,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事無巨細的描繪了番當日的情景,佟媽媽聽著和黃氏說的沒什麼出入,想來難民的說法該是真的了,她又多看了吳管事兩眼,見他生得老實憨厚,身子瘦弱,不像說謊的,今日老夫人派人試探了吳娘子,吳娘子說得則含糊多了,估計是嚇破了膽子記憶不好,如此一想,佟媽媽心裡稍微鬆了口氣,提著燈籠慢慢回了。
人走了,吳管事衣衫下緊握成拳的手才慢慢鬆開,一會兒的功夫,額頭浸出了薄薄汗意,他知道,往後老夫人不會找他們一家的麻煩了,他們算是逃過一劫。
寧櫻不知佟媽媽試探吳管事之事,翌日一早,她去梧桐院找黃氏說鋪子的事情,遠遠的聽到屋裡傳出秦氏的聲音,聲音慷慨激昂,聽得寧櫻皺起了眉頭,拾上台階,吳媽媽給她使眼色道,「二夫人來了一會兒,昨日去劉家,二夫人對劉家小姐滿意得很,想把親事定下,又怕二爺和老爺不同意,來找太太拿個主意。」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黃氏哪管得著?秦氏找錯了人。偏偏秦氏不自知,寧伯瑾出門時秦氏就來了,在屋裡說了半個時辰的話來,她也不嫌口乾舌燥,秦氏言語間全是劉家的艷羨,從劉府門口巍峨的獅子,到堆砌房屋的磚瓦,再到五彩石鋪成的石子路,秦氏眼中,劉家和金碧輝煌的金鑾殿差不多,里里外外透著闊綽。
吳媽媽不喜秦氏的貪慕虛榮,讓寧櫻別進屋,別被秦氏侮了耳朵。
寧櫻好笑,依言在門口等了會兒,聽秦氏的聲音絲毫沒有轉低的趨勢,她低頭玩著手裡的花兒,花兒過了一宿,花蕊顏色稍變,不如昨日的新鮮,可她喜歡得很,早上吃飯的時候都捏在手裡。
又等了會兒,秦氏的聲音依然有高無低,寧櫻嘆道,「罷了,二伯母和娘說話,我陪著不太好,我去看看彤妹妹,二伯母走了,吳媽媽讓銀桂月姨娘那喚我。」
吳媽媽慈祥一笑,看寧櫻手裡的花兒有些焉了,小聲道,「待會讓秋茹她們去多摘些回來,這花兒焉了。」
寧櫻縮了縮手,握緊了花,好似吳媽媽會拿走似的,吳媽媽搖頭,笑得愈發和善,「小姐喜歡,待會我讓秋茹多摘些回來。」
寧櫻答了聲好,叫過金桂走了,三房姨娘多,都在西廂房擠著,因另開了門,寧櫻便沒有抄近路,沿著青石磚的地板悠閒散著步走,她找寧靜彤是想提醒月姨娘一件事,竹姨娘被寧伯瑾禁閉看似一輩子掀不起風浪,實則不然,竹姨娘還有兒子,等寧成虎長大有了出息,竹姨娘又有翻身的餘地,會有人的狗不叫,竹姨娘不會乖乖在屋裡閉門思過,而會做出其他事情來,竹姨娘這人,別的本事沒有,挑撥離間,借刀殺人可得心應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