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桂福了福身,臉頰微紅,黃氏說與寧櫻說親不過隨口說說,並不像秦氏挑兒媳婦那般急切,從吳娘子嘴裡說出來,自家小姐反而成恨嫁的人了,她瞅了眼兀自在桌前落座的薛墨,見他俊朗如玉,丰神如儀,沒有露出不滿後才抬腳往裡邊走,眼角掃過譚慎衍,訕訕的低下了頭,薛墨為人隨和,這位卻是個不好惹的。
銀桂掀開灰濛濛的帘子,大步走了進去,很快,裡邊的聲音小了,寧櫻招呼譚慎衍坐,後者沉著臉,滿臉不悅,寧櫻一時不知哪兒惹著他了,眼裡帶著詢問,嬌美的眼裡波光瀲灩,襯得五官也生動起來,譚慎衍闊步上前,挨著她,挑釁的看向薛墨。
薛墨低頭,壓根注意譚慎衍的目光,譚慎衍也自知無趣,轉而說起鋪子的裝潢,桌椅的擺設,略過這個話題不提。
寧櫻聽他見解獨到,來了精神,聚精會神與他商量起來。
二人你來我往,薛墨在邊上插不上話,看譚慎衍備的圖紙為這間鋪子量身定做的也不為過,心裡嘖嘖稱奇,之前還罵譚慎衍是榆木疙瘩,今時這榆木疙瘩就開竅了,聞風而知雅意,對方要什麼送什麼,這股子熱絡勁兒,薛墨和他認識的十多年裡,譚慎衍也就對寧櫻是使出了渾身解數討好的。
眼神落在桌上的圖紙上,強行打斷寧櫻的話,問譚慎衍道,「這圖紙是哪兒來,我瞧著上邊的標註有些眼熟……」
寧櫻一怔,不解的看看薛墨,又看看譚慎衍,譚慎衍面不改色道,「出自工部段尚書之手,你眼熟不足為奇。」譚慎衍不是一個邀功的人,本是想隨意胡謅一個藉口,然而心思一轉,又道,「聽說六小姐有間鋪子裝潢,特意請他幫個忙。」
他不開口,屋裡的一群人又以為薛墨做的,他之前拜託薛墨照顧寧櫻不假,如今他在京城,不能叫人誤會了寧櫻和薛墨,寧櫻是他的妻子,和薛墨沒有關係。
薛墨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段尚書和譚慎衍平日沒有半點交情,譚慎衍托人做這事兒,估計又是拿什麼做交換了,薛墨忽然想起方才在鋪子前生事的段瑞,譚慎衍將段尚書的路子都走通了,段瑞敢調戲譚慎衍的人,回到府里,段尚書也不會叫他好過,前提是他能平安回府。
寧櫻聽了這話,臉上燙得厲害,輕顫的睫毛微微垂著,不自然的朝譚慎衍道,「這事兒多謝了,待鋪子開張,我再好好謝謝二位。」
「二位?」薛墨抬起頭,瞧寧櫻臉紅得能擰出水來,視線在二人身上逡巡一圈,別有深意的點了點頭,「我沒幫什麼忙,不用謝我吧?」
調侃的話叫寧櫻愈發無地自容,譚慎衍卻聽得歡喜,但是寧櫻臉露嬌羞之態,不想讓寧櫻覺得彆扭,斂了眼底的喜悅,板著臉嚴肅道,「有件事還得你去做,我不想有人三天兩頭在鋪子外生事,影響生意,段家的事情,你替我擺平了。」
薛墨轉過身,目光耐人尋味的望著譚慎衍,譚慎衍什麼性子他清楚,身邊整日圍著一群刑部監牢的犯人,打小心思就有些扭曲,更直白些就是三棍子憋不出一個好字,而寧櫻,城府深,不是個省油的燈,起初在薛府見面,寧櫻還一副不認識譚慎衍的神情,何時兩人關係這麼好了?他送寧櫻的玉佩是譚慎衍還給他的,眼下譚慎衍要他幫寧櫻跑腿,還是以他的名義,這種「我媳婦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的事兒你替我擺平了」的語氣,怎麼聽怎麼叫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