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慎衍抱著寧櫻,以手為梳順著她的頭髮,喃喃道,「頭髮還在,一定不會有事的。」
上輩子,寧櫻病情加重是從掉頭髮開始的,大把大把掉頭髮,身形日漸消瘦,咳血已經是後邊的事兒了,他坐在床沿,定定望著大夫,一絲一毫細微的表情都不肯放過,他怕大夫被人收買了,故意瞞著他。
被一雙如利刃的目光盯著,大夫面色僵硬,半晌他緩緩放下手,抬頭瞥了眼幽然盯著他的譚慎衍,立即低下頭去,支支吾吾道,「操勞多日,睏乏疲憊才暈過去了,再有……」
「再有什麼?」譚慎衍的聲音冷若寒冰,大夫哆嗦了下,雙手撐地伏跪道,「小姐肝火旺盛,又氣急攻心才導致咳血,醒來後安心靜養,飲食清淡,慢慢就好了。」
氣急攻心,譚慎衍默念著這四個字,粗糙的指腹滑至她臉頰,她真的氣自己和卓嬌有往來嗎?卓嬌和李知府有往來,說查探到李知府和京中大人有勾結,擔心自己被滅口才派人給他遞信,他這才和卓嬌周旋,沒想著卻把寧櫻氣出病來,心裡覺得好氣又好笑,撫著她瘦了不少的臉頰,又道,「沒有其他症狀?」
上輩子,老夫人毒害她和黃氏的毒還沒有找到,薛墨和薛慶平沒有把毒藥配出來,薛墨說,那種毒極有可能是祖上流傳下來的,而余家,他派人打探過了,沒人手裡有毒,不是老夫人隱藏得太深就是老夫人背後另有其人,無論如何,寧府,怕會遇到些麻煩事兒了。
寧櫻或許不知道,明妃的症狀便是中此毒之症,有些年頭,已經醫治不好了,如今,不過儘量拖延時間罷了。
大夫遲疑的搖了搖頭,不敢把話說太死了,「或許下官醫術不精,其他確實看不出來了。」
譚慎衍心底鬆了口氣,緩緩放下寧櫻,瞥了眼還跪著大夫,「還不下去抓藥?跪著能熬出藥來是不是?」
大夫一哆嗦,急忙爬起身往後退,沒見著身後的桌子,直直撞了下,他咬著牙,顧不得身上的疼,快速退了出去,到門口時正欲喘口大氣,裡邊傳來譚慎衍冷厲的吩咐聲,「拿治傷口的藥膏來。」
大夫大聲回了句,掉頭,跟背後有鬼追似的往藥房走,陰冷的晚上,他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後背的衣衫皆濕了。
營帳外的大樹下,兩個男子長身玉立,身後稍顯矮胖的男子道,「二爺,溫副將的死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