褥子亂糟糟的,屋裡充斥著淡淡的味道,銀桂低著頭,讓翠翠去衣櫃拿乾淨的褥子,她則卷著床上的褥子,快速收拾著,翠翠動作慢吞吞的,銀桂催促道,「手裡動作快些,別讓世子爺和小姐出來遇著了。」
翠翠咬咬牙,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兩人抱著弄髒的褥子出門,聽到罩房的門開了,翠翠步伐微滯,想轉頭瞧,心有顧忌,終究沒有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寧櫻累了,倒床就睡,譚慎衍豎起枕頭,坐在床上,靜靜的望著他懷裡的寧櫻,寧櫻這兩日氣色不太好,眼角一圈黑色,想來是他要得狠了的緣故,輕輕替寧櫻揉了揉眼角,目光幽幽然望向窗外,小雨淅淅瀝瀝,輕微的雨聲拍打著樹枝,八角屋檐下,此起彼伏的雨滴落在青石磚上,聲音清脆,他就這麼坐了一宿。
屋內的蠟燭燃盡,夜漫無邊際的黑,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隱隱透出灰白的光,譚慎衍動了動,雙手撐著寧櫻的腦袋,慢慢放下她,起身下地。
她出門時,門口的兩個丫鬟正靠著牆壁打盹,聽到聲音,銀桂身子一顫,立即醒了過來,看是譚慎衍,撐著牆壁就欲起身施禮,卻被譚慎衍的眼神制止住了,反應慢些的翠翠也安靜下來,手慌亂的整理著自己的髮髻和衣衫,生怕有冒犯的地方。
「你們守著就是了,夫人醒了就說我去宮裡了。」屋檐下還滴著雨,譚慎衍沒撐傘,丟下這句,走下台階,藏藍色的身形很快消失在清晨的晨曦中,翠翠面露擔憂,「世子爺沒有撐傘,用不用送把傘追上去?」
銀桂心裡拿不定主意,頓了頓,猶豫道,「世子爺不撐傘自有他的道理,咱伺候好小姐就是了,翠翠,有的事情不瞞你說,眼下青湖院只有咱,過些時候就不好說了,咱是小姐的陪嫁,心裡該為小姐打算才是。」
青湖院沒有下人,金桂打聽到,過些日子,譚慎衍就會調進來一批丫鬟,雙方多少會有些衝突,銀桂提醒翠翠,意在告訴其他幾個丫鬟,伺候好了寧櫻,才不會被侯府的丫鬟比了下去,翠翠是二等丫鬟,會和其他三個丫鬟說的。
寧櫻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雨不見停,床畔空空如也,她招手喚金桂,問譚慎衍的去處。
金桂從衣櫃找出寧櫻的衣衫,解釋道,「小姐忘記世子爺上朝去了?走的時候,世子爺讓您好好休息,老侯爺身體好好的,您別擔心。」後邊兩句話是青山院的羅平讓傳達的,金桂扶著寧櫻起身,替寧櫻穿鞋,聞媽媽端著水盆進屋,擰了巾子遞給寧櫻洗臉,說起另一件事,「方才,夫人院子的丫鬟把侯府這些年的帳冊全送過來了,老奴本想讓人放西屋擱著,結果出來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讓把帳冊送去後邊的偏院,老奴看他衣冠楚楚,不像是府里的下人,吩咐丫鬟送過去了,您說會不會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