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傾瀉暖暖的光,透過半掩的窗戶,柔了二人的目光。
很快,天暗了下來。
吃過晚膳,譚慎衍出門辦事,走前叮囑寧櫻,「你不准胡思亂想,我去刑部有點事,今晚不回了,你睡不踏實就讓金桂進屋守著。」
葉康被押送回京,嘴巴卻緊得很,曬了一天,晚上該是他出馬的時候,怕寧櫻因著白天的事胡思亂想,尋思著知會聲比較好。
寧櫻瞅了眼天色,服侍譚慎衍換衣,提醒他小心些,吳儂軟語,聽得譚慎衍心神蕩漾,暗道,寧櫻的嗓音比青水院那兩位的聲音好聽多了,身段也絲毫不輸二人,寧櫻自己不知道罷了。
「待會讓金桂進屋陪你說會話,沉魚落雁被送到青蒼院,母親如鯁在喉,青蒼院和青竹院怕不會安寧。」守孝間納妾,對方還是那種出身,譚慎衍的名聲算是毀了,說親,也高不到哪兒去,去年連個秀才都沒中,胡氏能隱忍,準備讓譚慎平接著考,這次春闈譚慎平不參加,下一次,就是三年後了。
寧櫻猜也猜得到。
果不其然,胡氏在青水院發了一通火,回青竹院在譚富堂跟前告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不知胡氏說了她什麼壞話。
「二爺得了兩個美人,高興得合不攏嘴,國公夫人怒其不爭,命他將沉魚落雁打發了,二爺不肯,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二人伺候他那麼長時間,他捨不得,國公夫人跑到國公爺跟前告狀,說您和世子爺不安好心,存心壞二爺的名聲,國公爺讓二爺去青竹院問話,出來時,二爺半邊臉紅腫著,國公爺打了他,連著國公夫人也遭了訓斥,國公爺勒令國公夫人安心為老國公守孝,再生事就搬去祠堂住。」金桂將白天的事兒說給寧櫻聽,不得不說,譚富堂還算公允,沒有聽胡氏的話就偏袒她。
寧櫻對譚富堂印象不深,譚富堂犯了重罪,差點就死了,人在大風大浪後性情會有所轉變,只怕這也是譚富堂聽了胡氏的話,不急著叫她和譚慎衍過去問話的原因。
翌日,天邊魚肚白了,譚慎衍才從外邊回來,福昌跟在他身後,這次的事情棘手,葉康那種紈絝,從小錦衣玉食吃不得苦,照理說稍微給他點苦頭吃就把事情全招了,誰知,葉康卻是個死鴨子嘴硬的,一晚上都不肯開口,刑具換了好幾種,說什麼都不吭聲。
「世子爺,眼下怎麼辦?」
譚慎衍走在前邊,清晨的風吹過他冷硬的眉眼,不見絲毫柔軟,「白天別讓他睡,我晚上再過去。」
葉康不吭聲的原因無非只有一個,活命,一旦他開了口,他知道不敢是自己還是對方都不會讓他好過,索性閉嘴不言,他沒套出話,無論如何都會留著他一條命,而對方也不敢輕舉妄動,葉康,倒是把這個想得明白。
東邊,光芒漸盛,青湖院灑掃的丫鬟已忙得差不多了,察覺有人靠近,抬起頭,見是譚慎衍,急忙斂了目光,屈膝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