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碱地因为地火而裂开、合并、碰撞、转移,不断安抚着大地之母的暴躁,直到火劫结束,烈日褪去怒火,河海得以回水,万物终于得到了复苏的机会。
这件事本该落下帷幕,谁知圣母对天神的所作所为十分恼火,当着满殿神官的面斥责了天神,还命令神官给人界降下天罚。
天神强行按下天罚,触了圣母的怒,圣母便亲自上阵,将天罚降在一个人族共庆丰收的日子。
预料中的天雷并没有击中任何人,天火也没有焚毁他们的作物,等天罚结束,默默承担了一切的天神灵体损伤严重,差点魂飞魄散。
圣母愈发震怒,可看到天神惨烈的模样也不忍心再对他强硬了,只在暗地里将自己的根系伸遍了人类足迹踏及的每一处,化成细微的血管一样的根须,于无形中饱吸血液。
凡人们日渐衰弱,却不知是何缘故,又因为不清楚之前救苦救难的英雄就是天神,便也没重建天神庙,没处求天神保佑。
天神因此被蒙在鼓中,幸而后来有神官向他通报了此事,他命神官彻查,才在看见神官呈来的带血根须时明晰了真相,得以及时止损。
圣母被天神正式软禁了,但这没能阻止她伸向外面的根系。通报消息的那名神官无缘无故死了,在凡界的后人们也无一幸免。
那神官职位虽低却极重责任,活着时曾是一方地保,一辈子行善积德,晚年引退后才开始修道,得了机缘,死后升仙,修成了小神。他的后辈中更不乏承其衣钵广施善缘的有为青年,因为这件事竟是累得全族覆灭,天神如何能不恼怒。
后来天神便和圣母彻底决裂了,使用神祭咒法将圣母镇压在冰火炼狱中,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岁芜道:据说圣母在最后时刻仍然不知悔改,她认为人类就是滋生在大地母亲头皮上的虱子,是吸血的害虫,她只不过是以其之道还治彼身罢了。
宋彩则关心另一个重点:神祭咒法?
岁芜:对,天神自创的咒法,除了他没人知道怎么设,更没人知道怎么解。
宋彩:那应该是相当厉害了,但现在她为什么又能自由活动了?
岁芜:那就不知了,可能咒法失灵?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
江晏突然感兴趣了似的,道:未必是失灵,自古以来极其厉害的咒法都会以特殊物品做定引,咒法发挥效力和失去效力都与这些物品的完整性相联系。或许这咒法的约束性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只不过圣母损伤严重,历经几千年才逐渐恢复行动力。
宋彩一想,这也有道理。
圣母似乎只是对人类深恶痛绝,这叫他想到了堕天使路西法,因为不满意自己的父神深爱着世人,而下凡作恶,最终自食恶果。
如果岁芜听来的八卦都是真的,那咒法的主要功能应该是阻止圣母对人类出手,同时阻止她控制天上的神官,干涉天政。
现在看来,圣母能在半妖和妖界游走,也能和灵兽日夜相对,却真的没有对人族怎样过,也没有上过天界。
岁芜又道:不过这都是传言,我小时候听蓬莱仙人讲这些故事时很是向往,觉得圣母坏是坏,但很厉害啊!因此每每被翻天前辈嗤之以鼻,他说蓬莱仙人说的不全对,因为天神圣母根本就不是树精,没有树精能在百年修出灵体。我问他是什么,他又嫌我啰嗦,不肯告诉我。
江晏嗯声,抬手间地上便多了一个人形。岁芜嚯地抱紧胸口,后退三步道:这位兄台是中毒了吗,怎么浑身发青?
宋彩摸了摸鼻尖:他是眦昌。
岁芜:
先前在妓馆里眦昌被江晏收了,她没能来得及看见,这番真是被吓了一跳,心想眦昌不是蟒么,怎么变成青皮泥鳅了。
江晏道:前方开战,战鼓已起,我该过去了,你和岁芜留下看管他,别叫他跑了。
宋彩:不行,我也要去帮忙。
江晏:留下。
撂下这么两个字他就走了,宋彩想去追,又怕岁芜一个人看不住眦昌,便只好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
眦昌身上被黑火锁着,光秃秃的眉头凝出一个紧皱的形状,看着似乎很痛苦。宋彩叹了口气,拖着他进入了一处营帐。
岁芜在营帐一周设下结界,宋彩又跟系统买了一套镣铐,把眦昌的手脚拷在了一起,这样即使他爬起来也跑不掉了。
出了营帐望向战火烧红的远方,给刚买的望远镜换上高倍镜头,放大了看,宋彩在人群中准确分辨出了江晏的身影。
不过,他甩暴击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明明有的小妖使用普击就OK的,何必要用耗费妖力和攻击点更多的方式?
第103章 世途之颠簸3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点
放下望远镜,宋彩又是一叹, 江晏打的那些都是他本族妖兵, 他必定也不想的。但江胁把持妖族许多年了, 如果不战,即使将来接管了妖族恐怕也很难在众妖中树立威信。
江晏不容易啊。
宋彩钻进了营帐,面对着沦为阶下囚的眦昌。
眦昌道:叫你看着我,也没必要时时刻刻都盯着吧,莫不是被本王容貌折服了?
说完他想起自己被弄成了一副奇丑无比的鬼样, 顿时又恼火起来,暗下决心绝不放过宋彩这厮。
宋彩嗤嗤笑道: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个镜子来,你最好多照照, 好好适应自己的新造型。
没多会儿回到营帐, 宋彩把一瓢水放到了眦昌面前:没找到镜子, 凑合着用吧,水里特意加了墨汁, 照得清楚些。
眦昌恨得咬牙。
到了下午, 有守营的半妖小兵来报,说西南方有一队人马经过,看装束是人族。
宋彩心想该是北云既回来了, 便差遣小兵去边境探探风,如果是北云城主的话就把圣子的情况详细记下,回来告知他。
小兵应了,谁知还没出帐就又有一个来报, 说是北云城主派了人来,要找宋公子。宋彩不能松懈看守眦昌,便叫小兵把人直接带进营帐。
帘子挑开后踏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肘弯还夹着头盔,对宋彩拜上一礼,说自己是随同北云城主去寻找血藤的卫兵,血藤已经找到了,虽然只有一小截,但是活的,城主怕宋公子担心,特意派自己先行一步前来汇报。
宋彩欣慰一笑,道了声辛苦,又请他回禀城主,岁芜姑娘已经救了出来,这边目前一切稳定,无须担忧。
卫兵走后,眦昌蠕动着挪到一块羊皮垫子旁,闻见那垫子还有血腥味便啐了一口,又挪到了旁边,后背倚靠在简单搭建的竹榻边上。
他道:你们要找血藤,是不是为了撤销人族和半妖边境交界处的诅咒?我猜那个人族的城主应该是搞错了,血藤离开母体后要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死,怎么可能叫他们找到一小截活的。宋公子不如跟去看看,别是圣母设的陷阱,撤咒变成设咒就惨了。
宋彩:不劳你费心,北云城主说是活的就是活的,我对他有信心。倒是蟒王更叫我好奇,你怎么知道找血藤的目的是为了解除诅咒?那诅咒设下时你也在场?
眦昌散漫一笑,大有不置可否的意味。
果然哪儿都有你啊。宋彩说着,闲得无聊,摸出了在大泽宫时江晏编织的草澳龙,开始把玩。不过这小玩意儿是从新鲜草叶直接薅下来的,没经过细致的处理,现在已经枯黄萎缩了,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