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近日門庭若市,上門拜訪者絡繹不絕,劉家有四子,有兩子過了縣試,劉明章又已是秀才,前途不可限量,據說學政大人考察其功課後對其稱讚有加,推薦其入縣學,不日便會去縣裡求學,專心後年的鄉試,興山村上百年才出這麼個秀才,上至白髮老翁,下至襁褓嬰兒,無不對其推崇備至。
剛進村,便聽到劉家語聲喧譁,待走近了,更是看院子裡圍滿了人,譚生津看到他爹也在其中,鬆了口氣,「爹,辰清叔他們來了。」
院子裡驟然安靜,人們紛紛回頭,心照不宣地往旁邊挪,人群散開,地上的情形就映入眼帘,披頭散髮手腳被束縛的女子,隨處散落的衣物,以及零零星星的幾個銅板,譚振興認出是譚佩玉,捂嘴驚呼,「長姐。」
他衣著華麗,五官秀氣,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劉明章,你別欺人太甚。」
納妾就納妾,竟如此對待他長姐,欺負譚家沒人了嗎?
他急步上前,解開束縛譚佩玉的繩子,目光發狠地瞪向高處屋檐站著的劉家眾人,劉明章負手而立,神情倨傲,並不言語。
劉母羅氏雙手叉腰站在旁側,居高臨下地俯視道,「到底誰欺負誰啊,她嫁到我家幾年肚子都沒個動靜,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明章念及夫妻情分想與她和離,她竟死纏著不放,既是這樣,只能將她給休了。」羅氏是個潑辣的,要不是顧及劉明章秀才身份,恐怕早罵開了,哪能這般好脾氣地和譚振興說話。
可她眼裡的鄙視令譚振興倍感恥辱,他扶起譚佩玉,踮起腳,學羅氏雙手叉腰的模樣俯視回去,「議親時你低聲下氣地求我們把長姐嫁到你家,短短時日就過河拆橋翻臉無情,你們家有沒有羞恥心啊?」譚振興是想引經據典高談闊論的,轉而想到對方是個農婦,說再多都是浪費唇舌,不值得。
「誰沒羞恥心,就她的年紀,擱村里哪個漢子瞧得起,我兒娶她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她不好好珍惜,進門幾年連個蛋都生不出來,抱只母雞回來都比她強。」羅氏嘴皮子利索,譚振興聽出她話里的諷刺,頓時氣得面紅耳赤,死老婆子,竟說他長姐不如只母雞,士可殺不可辱啊,氣得眼淚直往外涌,偏又不想被人看笑話,吸著鼻子,眼眶紅紅地瞪著羅氏。
見狀,羅氏愈發囂張,「我哪句話說錯了,別給臉不要臉,識趣的就趕緊走人。」要不是明章再三強調要她注意身份,早把人捆了直接送回譚家了,肯給他們機會上門接就謝天謝地吧。
兒子爭氣,羅氏臉上儘是苦盡甘來的傲氣,毫不把譚振興放在眼裡。
長姐如母,欺負他長姐就是欺負他,是可忍,孰不可忍,譚振興抹了把淚,擼起袖子,啊啊啊啊的尖叫著沖了過去,「叫你說我長姐,我和你拼了。」
君子動口不動手,譚振興還是第一次跟人打架,只是他沒有羅氏的速度,羅氏整天在地里勞作,動作敏捷,輕鬆就躲開了,譚振興撲了空,情緒愈發激動,見劉明章氣定神閒的站在那看他笑話,又尖叫地撲向劉明章。
在場的人:「……」
儘管不厚道但真憋不住想笑,就沒看到哪個男人打架前扯著喉嚨嚷嚷的,尤其沒動手自己先哭上了,譚家長子還真是……斯文秀氣!
劉明章自幼讀書,反應比不上羅氏,被譚振興撲倒了,臉上挨了兩拳,但譚振興也沒討到好處,劉家兄弟就站旁邊,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拳打腳踢,譚振興痛得發出殺豬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