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譚振業誤會了,譚振興解釋,「父親手頭拮据,數月沒提祭祀的事了,眼下咱有錢,不能忘了啊。」
譚振業不知譚振興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父親每次去祠堂祭祀,哪次不是躲在裡邊偷吃偷喝啊,祭祀是假,貪食是真,他道,「你哪隻眼看父親拮据了?父親不祭祖自有他的道理,這錢辛辛苦苦攢的,要用在刀刃上。」
譚振興不樂意地撅嘴,還有比祭祖更重要的嗎?
不孝,譚振業太不孝了。
兄弟兩意見不合,譚振興問譚振學支持誰,手心手背都是肉,譚振學哪兒說得清楚,不過他記得父親檢查功課時稱讚譚振業的文章大氣穩重,用詞幹淨,沒有半句廢話,想來亦不會亂說,譚振學道,「聽三弟的吧。」
譚振興滿臉不悅,背過身不搭理兩人,跟個鬧彆扭的小媳婦似的,譚振學頗無語,「大哥,你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言行舉止稍微注意點吧。」真的很丟臉。
提到孩子,譚振興臉拉得更長了,他與汪氏成親是想放棄科舉,專心為譚家延續香火,誰料汪氏肚子不爭氣,生的兩個都是閨女,害他被逼著起早貪黑的讀書,就是因為沒有兒子的緣故,有了兒子,他就能以給兒子啟蒙為由,整日在家照顧兒子,教他背《三字經》《千字文》,父親年輕時就這麼做的。
「二弟三弟,你們說我……」休妻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害怕兩人打小報告出賣他,父親要面子,堅決不會同意他休妻的,搬家在即,真惹惱了父親,把自己留在村里怎麼辦?
罷了,大不了等過了院試再說,劉明章就是考中秀才休妻的,到時候父親總沒話說了吧。
看兩人困惑地等著自己往下說,譚振興擺手,「沒什麼,不買就不買吧。」回到家父親要問起,就說譚振業的主意,他骨子裡老孝順了。
彼時的譚盛禮在整理這幾個月默的書,都是古籍,他曾花很長時間研究過的古籍,內容與翰林院所藏沒有出入,但他翻了兩冊卻不甚滿意,不是嫌紙張差,而是太新了,像沒人翻閱的新書,他喜歡不起來,譚盛禮讀書有自己的愛好,越是殘缺破敗的古籍他越感興趣,即使重新謄抄批註後,也會來來回回的翻,翻到陳舊為止。
在他看來,陳舊的書更有韻味。
他如今做的,就是照記憶默下來,甚少靜心翻閱,以致於書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