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離家出走的老人會落魄到住柴房,身上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啊,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譚振興也該有自己的判斷啊。
「我怎麼了,人心險惡,我是害怕父親被騙了,城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父親沒有經驗,很容易著別人的道……」
譚振業頭疼地扶額,懶得和譚振興多說,「那你進屋和父親說……看他不打你。」
那還說什麼說?譚振興嘴軟,「成,再看看吧。」
再回到柴房,老人坐在稻草上,哭得泣不成聲,譚振興抵了抵譚振學胳膊,問他發生了什麼事,莫不是知道自己洞悉一切又開始想方設法博人同情了?
心機真是深不可測啊,看譚盛禮感同身受得百感交集的神情就知道上當了,他心裡抓狂,想說如此拙劣的把戲,譚盛禮怎麼就看不出來呢。
連譚振學都熱淚盈眶,那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感快把他折磨瘋了。
完了完了,這次譚盛禮要栽大跟頭了。
老人姓陳,是平陽縣人,進城已經好幾年了,從沒放棄過尋子的念頭,這份父愛讓譚振學為之落淚,聽譚振興問,他就老人兒子失蹤的事說了。
譚振興聳肩,「那極有可能是找不回來了,每年落榜自殺的考生不在少數,去哪兒找啊。」他沒有多想,話脫口而出。隨即就看他父親陰著臉,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譚振興忙挺直脊背,改口道,「也不是找不到,城裡不是有河嗎,下河撈撈看……」
幾年杳無音信,多半是死了,譚振興認為自己沒亂說,誰知父親抓起牆角的柴棍怒火衝天的走了過來,譚振興慌慌張張的跪地,「父親,我錯了。」
甭管什麼事,遇到棍子跪地認錯准沒錯,譚振興挨打已經挨出心得來了,他鏗鏘有力地又道,「父親,我錯了,凡事不該妄測。」
譚盛禮:「……」
就沒見過說話做事不過腦,認錯卻頭頭是道的,譚盛禮想到這點就忍不住想揍他。
卻被雙枯瘦如柴的手拉住了,「公子說的沒錯,好多人都這麼和我說的,是我不死心罷了……」類似的話老人聽了許多,都勸他想開點,兒子要活著會回家的,自己回家等著便是,是他自己不相信,不相信兒子禁受不住打擊自殺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無論誰說什麼,都不會動搖他的意志。
譚振興焉噠噠的垂著腦袋,無比乖巧道,「是我不會說話,老人家別往心裡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