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客房的蠟燭要用大半個月,他們客房的蠟燭頂多用三天,三天就沒了。
為此,客棧老闆娘沒少陰陽怪氣,說客棧吃了大虧沒掙到錢,含沙射影的問他們什麼時候搬走。
譚盛禮何時受過這種待遇,臉紅得不行,當場要把蠟燭的錢給了,老闆直把錢往外推,「譚老爺不必往心裡去,她沒有惡意,就是偶爾心情好愛發發牢騷,你們住著便是。」他開客棧幾十年,從沒給客人加過錢,真要收了譚盛禮的錢,明年院試哪個讀書人敢來啊。
讀書人在哪兒都要讀書,如果因為蠟燭用得多就另收錢,豈不明擺著將讀書人往外攆嗎?他惡狠狠瞪了眼妻子,示意她別再多嘴。
寧欺白須翁莫欺少年窮,譚家幾人定能高中的,這會得罪人,以後就等著哭吧。
譚盛禮是真不好意思,等晌午幾個孩子回來,他與譚振業道,「下午你和振興再去北街看看宅子,天氣冷了,早點把宅子定下來吧。」再住下去,恐怕店小二就該向他們甩臉色了。
「父親,再等等吧。」
宅子已經看好了,就是價格略貴,譚振業覺得能再便宜點,賣家是換新宅子賣舊宅的,不缺錢,而他們則不同,全家這麼多人,每人吃碗麵都得不少錢,能便宜幾兩是幾兩,他都打算好了,傍晚再去北街轉轉,故意露出想買其他宅子的意思,賣家看了肯定著急,沒準就便宜幾兩賣給他們了。
譚盛禮沒有再說什麼,等到天黑,譚盛禮早早就提醒他們去柴房歇息,搞得幾人莫名奇妙,功課重,不到子時他們是不睡的,突然睡這麼早,幾人誠惶誠恐。
「睡吧,搬到新宅再說。」
柴房被他們收拾得乾乾淨淨,且和老人相處和睦,老人年輕時讀過兩本書,妻子是秀才的獨女,為了培養兒子成材,他們夫妻倆省吃儉用地供兒子讀書,哪怕妻子病重都捨不得花錢治病,害怕花完錢就沒錢給兒子買書,老人如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妻子的病是拖出來的,如果開始就找大夫醫治,沒準就不會英年早逝。
妻子要還活著,他就不會丟不下地里的活而不送兒子進城了,這樣兒子就不會失蹤。
熟悉後,老人變得愛念叨,隨口也會問譚盛禮家裡的事,都是老人,彼此沒那麼多戒心,譚盛禮也會和老人聊聊譚家的糟心事,兒子如何不孝,閨女如何懂事,連孫女都比兒子強。
說到後邊,老人反過來安慰他,「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你幾個孩子都很孝順,你啊,往後等著享福吧。」
譚盛禮苦笑,真要享福就不會死不瞑目了,他擺手,「我也不指望享福了,就盼他們端正品行好好做人吧。」無論做不做官,品行是最重要的,一個人要是心術不正,再大的家業都沒用。
長輩聊天晚輩是插不進去話的,譚振興不知父親為何對他們成見這般大,這幾個月以來,他們對他是言聽計從,譚盛禮要他們往東他們絕不敢往西,怎麼就比不上大丫頭了?即使心有哀怨,沒人敢說話,只想用功讀書,期盼他日父親能以他們為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