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盛禮坐在窗戶邊,倒了四杯茶,「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父親啊。」譚振興扛不住了,屈膝就跪了下去,「兒子錯了啊。」
譚盛禮:「……」
「何錯之有?」
譚振興舔了舔乾裂的唇,說不上來了,這幾日他自認表現不錯,文章還受了父親誇獎,哪兒錯了呢?難不成是翻舊帳?那就有得想了……
看他答不出來,譚盛禮扶他起身,「今日有位賣柴的來過。」
噗通聲,譚振興又跪了下去,「父親啊,兒子錯了啊。」他不該因那人音量高就暗中與其較勁,不該嫉妒他的柴賣得快就心生嫉妒而抱怨不停,說到底,還是他胸襟不夠大度,沒有容人之量,是他的錯啊。
他的錯,他都認。
譚盛禮:「……」
「起來吧。」譚盛禮再次扶起他,無奈道,「他是來感謝你們的。」
那人妻子摔著了,在床養傷離不得人,他不敢外出太久,因此才跟著譚振興他們想快點賣柴的。
譚振興:「……」那他不是自己把自己給出賣了?恨不得扇自己兩嘴巴,難得管不住嘴在外邊沒和人起口角,在家怎麼就犯渾了呢,他小心翼翼的盯著譚盛禮,覺得自己這頓打怕是又跑不了了。
誰知,譚盛禮並沒有打他,還向他們賠罪,四人誠惶誠恐,「父親這是何意?」
「他上門時,我以為你們在外惹了禍,到頭來是我想多了,為人父,卻不信子女人品,此事,為父有錯。」譚盛禮心裡慚愧,哪怕只是短暫的念頭,也不該有,不知事而先入之意,不公不智也。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們哪兒受得起,以前做錯過事,譚盛禮有此擔憂無可厚非,換作他們任何人都會這般想的,卻不想譚盛禮會為此賠罪。
四人頓覺慚愧,世間竟有如此高潔之人,還是他們的父親,何等榮幸啊。
就這件事,譚盛禮沒有誇他們做得好,聊了會功課就把他們放了,走出房間,譚振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重重地吐出口濁氣,他問譚振學,「父親為何不打我?」
「你雖心有怨懟,卻能容他跟著我們,這世間,能做到這樣的人不多。」譚振學轉身關上門,壓低聲音說,「大哥,你這次做得很好。」
最後這句,父親雖未說,眼神卻帶著讚許,不過多聊是怕他們得意了,因為這事並不值得重重地提起,換作其他人也會這麼做的。
此事就這麼過去了,譚盛禮亦未放在心上,但沒想到他還能在街上遇到那人,而且就在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