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純粹穿著身上這套衣衫心裡不痛快發發牢騷,沒有和譚盛禮為敵的意思。
「無事,我不會往心裡去,你既是問起,我與你說說……」譚盛禮起身,有人主動地讓出道,他徐徐往前,周圍人看向少年的眼神更為不滿了,尤其是遠道而來的讀書人,為了聆聽仁者教誨,他們連換洗的衣物都帶上了,譚盛禮若因這事意氣用事閉門不出,他們豈不白來了,故而,眼神像猝了毒似的盯著少年。
「你是綿州書院的學生?」譚盛禮問。
少年冷汗涔涔,心知是瞞不了了,艱難的點頭,「是。」
譚盛禮打量他兩眼,五官斯文,面容乾淨,身上的衣衫和其氣質格格不入,他略有困惑的掃過在座的其他人,好些埋著腦袋躲避他的目光,他嘆氣,「求學不分貴賤,且不以貌取人,諸位犯不著迎合我喜好,我出身於微,衣衫簡陋無可厚非,諸位家境不同,著日常衣衫即可。」他看少年脖頸泛起紅色的小點,「可是不舒服?」
少年茫然地抬起頭,就看譚盛禮用那雙深邃又溫和的眼神望著自己,他撓了撓脖子,誠實地點頭。
譚盛禮再次嘆氣,「去醫館瞧瞧吧,日後再來,穿你覺得舒服的衣服就行。」
少年臉燙得更厲害了,畢恭畢敬地作揖,「是。」
「我不去綿州書院乃是沒有信心,師者,細支末微都可能垂範於人,和學生朝夕相對,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好,再者……」說到這,他望向少年腰間的玉佩,欲言又止,不知為何,在場的人都明白了,譚老爺不喜歡奢華的人,綿州書院講究,穿錦服戴美玉乃為日常著裝,譚老爺恐怕喜歡不起來。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譚盛禮這樣質樸簡單的人,確實不適合書院的氛圍。
少年拱手,「是學生冒昧,還望譚老爺見諒。」
「無礙,心裡既然有疑惑,問問又何妨,快去醫館瞧瞧吧。」語畢,譚盛禮看向其他人,來過兩次的學生已經明白他意思了,紛紛舉手提問,譚盛禮耐心的解答,言語間沒有任何保留,少年怔怔地撓了撓自己脖子,捨不得離開,硬是等到譚盛禮解完惑進了巷子,他才急急往醫館跑。
不出意外的,全身都長滿了紅點點。
這件事對譚盛禮來說不過是個小插曲,不成想在城裡掀起了風波,隨著雲尖書鋪售賣譚家文章和詩冊的事傳開,讀書人無不罵雲尖書鋪唯利是圖,平安書鋪所賣不過百文銀錢,雲尖書鋪竟賣以幾兩高價,真以為所有人都是書呆子冤大頭呢,再者,比較過譚舉人的文章和書院舉人老爺的文章後,便是書院學生都找不著維護自家老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