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爺……」獵戶難以置信地看著譚盛禮,「我坐監已有六年多了,事情發生到現在,人人都罵我兇殘,斷人命根如挖人祖墳,然而從沒人和我說這樣的話……」還是以這樣溫和溫暖的方式告訴他,他沒錯,或許只是他用錯了法子。
他埋下頭,低低嗚咽起來,譚盛禮拍拍他的肩,「熬過去就好了,她們在客棧等著你,望兒還為你準備了禮物,他很崇拜你。」
每個為女兒挺身而出的父親都值得人敬重。
他走出牢房,又與其他人談天聊心,多是因發生口角而衝動傷人的,譚盛禮讓他們遇到事別急躁,多想想家裡人,自己坐監,留下父母妻兒怎麼辦,人活於世,贍養父母撫養子女是重任,多為他們想想,能減少很多矛盾衝突。
離開監牢已經是傍晚了,張縣令邀請他去府里做客,順便考察考察孫子功課,兒子聽聞譚盛禮回縣裡,火急火燎地帶著孫子趕來,就為讓譚盛禮點撥幾句,以往自己和譚家人交好,篤定譚家人趨炎附勢抱自己大腿,如今恨不得自己時常和譚盛禮書信往來,問些科舉類的問題也好。
「我照你的吩咐,天天差衙役去街上轉悠,碰到地痞無賴欺負人就出手幫忙,慢慢的,街上風氣好了不少。」公務上的事他不好請教譚盛禮,但譚盛禮若有好的提議,他作為父母官,為了百姓安穩義不容辭,「咱們桐梓縣窮,衙役補貼少,我吩咐他們外出巡邏,每個人都懶洋洋的,告訴他們是你的意思,倒是心甘情願的去了。」
張縣令沒有嫉妒的意思,純粹欽佩譚盛禮品行,高潔名士,忍不住的讓人趨之若鶩,他帶譚盛禮沿著街道逛了幾圈,有認識譚盛禮的,紛紛上前和他打招呼,其中有對老夫妻,他們真誠的感激譚盛禮和張縣令,兩人的兒子挑著擔子去村里賣貨,留下他們擺攤,常常有地痞來找茬,自從衙役在街上出沒,那些人收斂了很多。
他們勸譚盛禮,「你出門在外小心點,我怕他們對你不利。」
「無礙的。」
當晚,譚盛禮歇在張府,翌日,帶著乞兒回府城時,馬車在城門外被幾個穿破爛衣服的地痞攔住,他們手裡拿著棍子,指甲剔著牙,看模樣就不是好惹的模樣,譚盛禮是隨商戶進貨的馬車回府城,見狀,他撩起車簾下地,朝眾人拱手,「見過諸位。」
幾人是來收拾教訓譚盛禮多管閒事的,他們是縣裡出了名的地痞,靠敲詐勒索過日子,以前不告到縣衙張縣令不管,而如今,張縣令聽從譚盛禮的意思竟然遣衙役巡邏,慢慢的,攤販和商戶知道有衙門撐腰,越來越不怕他們了,甚至扯著嗓門吆喝故意引衙役來,以往他們是霸主,無人敢招惹,眼下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念及此,最中央的彪形大漢問,「你就是譚盛禮?」
看著就是個文弱書生,竟敢惹他們,活膩了啊,他抖了抖寬厚的肩,斜嘴露出陰狠兇悍的表情,譚盛禮再次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