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身處地,換了他們是舉人老爺,好意思讓眾人等著不露面嗎?又或者對花錢的人區別待之?平心而論,他們不好意思,因為他們從其他地方而來,明白趕路何其不易,進城後不識路,方方面面打點都需要花錢,在陌生的城裡,舉步維艱,尋常百姓家根本消耗不起。
看他們若有所思,譚盛禮又道,「還望諸位莫忘初心。」
在場的讀書人,可能會考上舉人或者進士,記住今日等候的心情,莫讓不正確的風氣繼續盛行,諸位愧疚,拱手,「是。」
譚盛禮收了他們的文章,隨即走向旁邊茶鋪,開茶鋪的是對父子,看到譚盛禮朝這邊來激動得眼睛都不敢眨了,桌凳擦了又擦,生怕禮數不周得罪了譚盛禮,譚盛禮落座後,問他們有沒有筆,直接在這閱覽起眾人的文章來,讀書人喜不自勝,紛紛簇擁上前,而先前花錢托關係的讀書人自知上當,奔向還未遠去的男子,死纏爛打把文章和錢要了回來。
譚振興他們也是舉人了,譚盛禮挑些文章給他們看,得以擺脫群愛哭鬼的譚振興鬆了口大氣,坐在桌邊,喝兩杯茶後湊到譚盛禮耳朵邊,「父親,我會不會不夠格啊。」鄉試倒數呢,指點別人的文章太沒底氣了,他掃了眼桌上的文章,粗略的看了幾行,不等譚盛禮答話,他直接喚右上角的名字,「羅群。」
「在。」
被叫到名字的人上前,譚振興手指著文章開頭,「立意過於偏激,很容易被主考官刷下來的,措辭稍微嚴謹點,別帶強烈濃厚的情緒……」
羅群拱手,臉上沒有被人批評後的哀愁,而是興奮,譚振興順著讀,發現文章問題很大,挨著給他指出,倒是忘記和譚盛禮說的那句話了。
譚家四個舉人,占了兩張桌子,不多時,讀書人們發現,譚家四位舉人的風格明顯不同,譚盛禮沒有明顯喜好,而譚振學側重穩,譚振興側重立意,譚生隱注重遣詞造句的準確度,讀書人心裡有了數,知道自己文章風格的就對號把文章放到相應的舉人老爺身邊,感覺自己文章寫得不錯的就放到譚盛禮身邊。
消息傳得開,片刻功夫,書院的門打開,以山長大人為首,幾位先生跟著迎了出來。
山長姓李,是梁州城人,四十歲不到的樣子,腿有殘疾,據說是趕考回城途中遇到意外受了傷,因幼時成名,天賦極高,進書院做了山長,他杵著拐杖,朝譚盛禮拱手,「不知譚老爺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譚盛禮起身見禮,「山長客氣了,閒逛至此,觀有讀書人等候不去,寒暄幾句罷了。」
依譚盛禮的意思,沒想表露身份,奈何那人眼力好,認出譚振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