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盛禮拱手,「那就日後再見了。」
他先回客棧休息,白天柴房有人,掌柜的特意為他們備了房間,不收錢,免費讓他們住,畢竟,有譚老爺這個招牌,客棧日後不愁沒有客人,掌柜感謝譚盛禮還來不及,怎麼捨得讓這樣雅致的人住柴房,譚盛禮過意不去,最後,就在桌上趴著睡了會兒。
掌柜欽佩其人品,看了眼抽屜備好的銀兩,本是想花錢求譚老爺兩副字畫的,如今看來,是自己行事淺薄了。
譚盛禮他們在梁州住了四五日,因為其他舉人在梁州有好友需拜訪,說好同行,譚盛禮他們不好先走,於是譚振興他們又重操舊業出城砍柴,砍柴的同時撿菌子,菌子是梁州獨有的特色,他們日日出城就是整天,乞兒也跟著,他們砍柴,乞兒就提著籃子找菌子,旁邊還有讀書人跟著,或許是摸清楚他們的行程,譚振興他們出城人家就在城門外守著了。
其中,那天硬塞錢給譚振興的男子也在其中,男子姓程,梁州人,從小就扮作梁州書院學生的親戚收錢幫忙遞文章,別看梁州書院少有進士老爺和舉人老爺來,但每次能掙到不少錢,他和譚振興說時,譚振興瞠目,「你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運氣好能掙幾十兩銀子,天底下的讀書人到底有多少冤大頭啊,有那錢直接收買舉人老爺不好嗎?
他這人很好收買的。
「我也是跟別人學的,要怪不能怪我啊。」男子面色訕訕,想說自己也是為了養家餬口,他又說,「不過經過這次,我掙錢的門路算是沒有了,哎。」
「你在埋怨我們嗎?」譚振興反問。
男子急急搖頭,「不是,就是……」男子想了想自己心情,有些遺憾,又有理所應當如釋重負的感覺,「說實話,我剛開始冒充學生的親戚騙到錢我自己渾身都在發抖,想說這錢也太掙了吧,兜著錢回家,我不敢告訴我爹娘,偷偷的躲在房間裡數,整顆心撲通撲通的,既興奮又害怕,害怕他們得知自己被騙,撲過來揍我……」
那天傍晚,老爺的書童站在門口台階說收文章,他雙手高高舉著,遞過去後縮著脖子不敢看下邊人的眼神,害怕他們看清自己的真面目而指指點點,他埋著腦袋,走得飛快,索性運氣好沒有人懷疑自己,他鬆了口氣。
第二次時雖然有緊張,不過不像上次驚慌了,慢慢的,他做得越來越得心應手,心底不會有任何緊張,偶爾和其他幾個人說起,只覺得讀書人愚蠢,來之前也不打聽清楚,讀再多的書有什麼用,這麼容易就輕易上當,以後肯定不會有什麼出息。
不曾想,讀書人竟存有敬畏之心在裡邊,不知誰和那些讀書人說收來的錢會分些給看文章的進士或舉人老爺,他們信以為真,有的給錢事很是豪爽大方。
聽了他的經歷,譚振興不懂,既然知道有人借自己的名義收讀書人的錢,途徑此地的老爺們怎麼不解釋解釋,從惠明村到梁州,他清楚地知道位高者對讀書人的影響,難道就沒有位高者察覺風氣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