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腳下。」譚佩珠低著頭,用力地攙扶著他,避免他歪歪扭扭邁腿磕著絆著了。
「我高興。」狀元樓里有很多國子監的學生,聽說他是譚家人,無不露出艷羨的目光,包括方舉人,譚振興嘿嘿笑道,「你看到方舉人的表情沒,是不是睚眥欲裂又無可奈何?」
譚佩珠:「……」
她不得不提醒譚振興,「大哥,你的名次也不好。」倒數第二,綿州鄉試是倒數,會試也倒數,方舉人怎麼說也過了會試,譚振興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態不好。
「怎麼也比他好,他是倒數第一呢,嘻嘻嘻。」譚振興是這次的倒數第二,但壓過方舉人夠他樂呵很久了,「你說方舉人也奇怪,明明嫉妒得要死,還裝模作樣的恭賀我,以為我看不出他心裡想什麼呢,哼,拜入名師門下又如何,不如咱就是不如咱……」
得知自己倒數的譚振興心情很是失落,又碰到方舉人,心情更差,說話支支吾吾的,神色擰巴,拒不說自己名次,哪曉得旁邊有人恭賀方舉人熬出頭了,方舉人謙虛的回了句倒數第一純屬運氣,這話被譚振興聽到,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容光煥發,眉采飛揚,飯間興致高昂的與人喝酒,結果不勝酒力,兩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醉酒就算了,拉著譚佩珠嘀嘀咕咕抱怨個不停,要不是譚佩珠未雨綢繆,在他張嘴時就拖著他出去,沖譚振興這性子,不知會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見他又開始聒噪,譚佩珠無語凝噎,長嘆道,「咱顧好自己就行,旁人的事兒無須理會。」
方舉人心機重,利用譚振學和譚盛禮的善良為自己鋪了條好路,然世間人不是都如她父兄好欺負,他日必會碰到釘子的,京里的人,哪怕大人身邊的小廝侍從都不容易忽悠,何況是那些大人呢?譚佩珠釋然了,勸譚振興,「方舉人的事兒就莫追究了。」
京里人個個玲瓏剔透,方舉人的事兒未嘗不會被挖出來?
德行有差無法入仕為官,方舉人嫉妒譚振興他們是真,更多是擔憂自己吧,畢竟世上還有知情人,人心複雜,彼時那些人為綿州聲譽不會亂嚼舌根,難保以後也不會,想到此,譚佩珠突然佩服起譚盛禮來,曾經,她埋怨譚盛禮將譚振業送去縣衙監牢,以譚家在桐梓縣的地位,要保住譚振業何其容易,然而譚盛禮毫不猶豫將其送進監牢,正直得讓人咬牙切齒,如今她才明白譚盛禮的良苦用心,走科舉的讀書人,唯有品行無損方能走到最後。
當年若想方設法掩蓋那事,難保日後不會成為譚振業品行的污點。
「大哥……」譚佩珠架著他,聲音少有的嚴肅,「端正己身,莫讓人抓住了把柄。」
「什麼把柄啊……」譚振興半眯著眼,臉上笑開了花,「我啊,就是看方舉人不爽心裡痛快,嘻嘻嘻……」隱約看周圍的景色有些熟悉,他抬起下巴,左右張望,舌頭打結道,「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