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璨年齡與譚盛禮相當,但長相斯文柔弱,看著比譚盛禮年輕些,譚盛禮初來乍到,擔心他不識路,柳璨領著他逛國子監,國子監不大,但假山水榭亭台樓閣錯落雅致,院中花草簡潔美觀,無不透著濃濃的書香氣,莫名讓人心情平靜,作為最高學府,讓天下讀書人最羨慕的不僅僅是名師,更是國子監豐富的藏書,便是愛讀書如柳璨,入國子監幾年都不曾閱覽完所有書籍。
藏書閣在國子監正中央的位置,那兒綠蔭環繞,環境清幽,走廊和甬道沒有人,靜悄悄的。
陽光斑駁,在地上灑落明暗交替的光,依稀可見飄舞跳動的灰,書閣外沒有把守的人,他們暢通無阻進了書閣,書閣大門敞著,裡邊也沒人。
底樓書架不多,但排列得格外整齊,連那書架的書都異常整齊,許是沒人的緣故,感覺空落落的,譚盛禮有點不習慣,京城各大書鋪時時都有人,儘管安靜,但能感受到人呼吸的氣息,藏書閣連個人影都沒有,太空了,空得察覺不到人氣。
柳璨道,「除了教書,我還負責平日書籍借閱,祭酒大人可要清點書籍?」
依國子監規矩,每半年會清點藏書閣的書籍,以防有人順手牽羊夾帶回家,牽扯到藏書,譚盛禮慎重對待無可厚非,說話間,他走向左邊窗戶旁的書桌,上邊放著幾本冊子,是近半個多月書籍外借的情況,譚盛禮喚他,「此事稍後再說吧。」
柳璨頓住腳步,回眸看譚盛禮,見其望著書架,不知在想什麼,眉頭輕輕蹙著。
底樓書架放的書是學生們翻看借閱最多的書籍,譚盛禮走向其中排書架,隨意抽了本書出來,是國子監四季試的優秀文章,他放回去,走向另外排書架,抽了本不同顏色封皮的書,仍然是四季試有關的文章,見狀,柳璨小聲解釋,「這樓放的是國子監歷年四季試最好的文章詩詞,祭酒若想找書,去樓上瞧瞧吧。」
說著,他揚手請譚盛禮上樓。
「藏書閣平時可有人打掃?」譚盛禮隨口問了句,沒有聊找書的事兒。
柳璨走在前邊,低著頭回,「廖祭酒在時,請了兩個人專門負責打掃藏書閣……」說著,他仰頭向上看,「他們應該就在樓上。」
譚盛禮在三樓樓梯口看到了人,是兩名老者,身上的衣衫打著補丁,針腳歪歪扭扭,此時跪坐在地上,趴著在抄書,聽到腳步聲,兩人齊齊抬眸,迎上譚盛禮的目光忙起身行禮,「見過祭酒大人。」
譚盛禮頷首,低頭瞅了眼矮桌上的紙,視線落在兩人身上,詢問,「不知兩位怎麼稱呼……」
「學生姓袁,名安,這是學生同鄉,姓朱名政……」兩人低著頭,神色顯得無比恭敬,「學生們負責打掃藏書閣,閒來無事就抄書打發時間……」身量微胖的袁安躬身作揖,「不知祭酒大人前來,有失遠迎,還望祭酒大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