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家道中落,因手頭拮据,兩個兒子在私塾讀了兩年書就輟學了,後來因廖遜扶持,柳璨做了國子監教書先生,家裡條件稍微改善了些,柳璨讓兒子重新讀書,但輟學多年,即便重新讀,他們也考不上功名,說起來,也是他學識不夠,沒法為他們答疑解惑……
柳璨遞上茶,讓他們先出去,幾個孩子規規矩矩的行禮退下,到門邊時,柳璨長子突然探頭,「祭酒大人,和父親聊完正事能否瞅瞅我們功課?」
那雙眼清澈明亮,讓譚盛禮想到了譚振學,譚振學愛讀書,讀書時那雙眼便如這般明亮,他道,「好。」
柳隴笑逐顏開,再次拱手,迅速地退了出去。
「勞祭酒大人費心了。」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譚盛禮看了眼書架,密密麻麻的書,都是沒有封皮的,柳璨解釋,「這些書都是我自己抄的,柳家不復往昔,總得為子孫留點什麼才是……」柳璨負責藏書閣書籍借閱,待在藏書閣的時間多,就學袁安朱政抄書,為了節省紙張,裝訂時省了封皮,別看他是教書先生,卻只擅長樂器,這些書他能讀懂的很少很少。
這也是他沒辦法教兒子的原因。
擔心譚盛禮不喜歡這個話題,他問譚盛禮來柳家的原因,譚盛禮重複他在葉老先生面前的那番話,柳璨似乎並不覺得意外,相反,露出恍然的神色來,「廖祭酒在時沒少長吁短嘆,問他也不肯說緣由,想來是為此事吧,作為教書先生,承蒙譚祭酒看得起,有需幫助的地方請直言,柳某定全力以赴。」
柳家能有今日靠的是廖遜,廖遜器重譚盛禮,他必然隨之。
「多謝。」
「祭酒大人客氣了。」
譚盛禮和柳璨說了自己的想法,聽得柳璨心情澎湃,久久不能平靜,廖遜憂慮學生們過於注重功名而忽略自身修養,因找不著法子而鬱鬱寡歡,譚盛禮三言兩語就找到了教他們注重品行的辦法,不得不讓柳璨佩服……
聊完國子監的事兒,譚盛禮沒有即刻離去,給柳隴他們看功課,從文章詩文到算學,譚盛禮給他們講了很多,待走出柳家,已是月上柳梢了,柳家上下出門相送,柳璨妻子見柳璨態度恭順,面露不舍,夫妻幾十年,少有在丈夫臉上見此神色,回房時,她與柳璨說,「你既這般敬重祭酒大人,何不想法子與譚家結親?」
小女兒已經十八了,親事還沒著落,柳璨妻子急得不行,相看過好幾戶人家了,都不太滿意,柳璨妻子問,「譚家幾位公子還未婚配吧?」
因柳璨在國子監教書的關係,她也算認識些書香門第的夫人,閒聊間總會有人聊起譚家,她知道的就譚榜眼成親了,底下兩位公子好像並未婚配。
「莫想多了,那樣的人家豈是咱能肖想的?」柳璨想也不想打斷了妻子的浮想聯翩,「祭酒大人品行高潔,幾位公子青出於藍,咱閨女哪兒……」說到這他不說了,畢竟是自己閨女,哪有親爹埋汰女兒不好的呢?他只嘆氣,「譚家公子小小年紀就已是兩榜進士,前途無可限量,咱們還是給閨女找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