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把傘,譚振業撐著,兄弟兩肩並肩的往家走,譚振興要撐傘,被譚振業制止了,「我個子高,我來吧。」
是啊,不知什麼,譚振業就比譚振興還高些了,譚振興不和他客氣,摟過譚振業肩膀,「有兄弟真好啊。」手上的凍瘡都不疼了。
第176章
雪花隨風飄揚,稀稀落落的灑在兩人肩頭,不時有攤販上前詢問他們要不要傘。
寒風刺骨,人心卻是暖的。
不知不覺間,人與人相處不再劍拔弩張爭吵不休,關係和睦,相處融洽。
人的精氣神明顯不同了,薛葵陽來過喜樂街,滿街充斥著淡淡發霉的味道,攤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近乎咆哮的討價還價,還有行人來去匆匆漠然的背影,極其喧囂浮躁,他來過兩次就不太想來了,今日來也是有事找譚盛禮,剛踏進喜樂街以為自己走錯路了呢,髒亂的街道乾乾淨淨的,積雪堆在兩側,攤販們沿街整齊的擺攤,井井有條,看得人賞心悅目。
注意到他坐著輪椅,人們主動側身避讓,禮貌謙和,眼底沒有任何輕視同情,穿過人群,他看到好些與他同樣身有殘疾的人,他們容光煥發笑容滿面,任誰看著都不像有疾的人。
他想起藏書閣里譚盛禮的話,「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天下大定也。」
他以為那是在書里,此時卻覺得自己看到了。
和譚盛禮說起時薛葵陽還感慨,「黃髮垂髫並怡然自得,過街時,我竟有種忽入桃花源的感覺。」在京數十載,薛葵陽從沒有過這種感覺,進喜樂街後,身心莫名輕鬆許多,他開門見山道,「對了,我這次來是有事相求。」
譚盛禮疑惑,只聽薛葵陽說,「年少時也曾嚮往如那李太白四處遊歷,寫遍大好河山的衝動,奈何心有牽絆不敢灑脫而去,待有那份閒情逸緻時已腿腳不便無力行走了……」冬試後,薛葵陽天天都在思考這件事,到他這個歲數,再不出去看看就只能老死京城了,如果沒認識譚盛禮,他覺得死或許是種解脫,現在卻覺得能活著總是好的,起碼能做些有益的事兒。
「就是我這副身體恐會給你添麻煩。」
「哪兒的話。」譚盛禮道,「能有薛兄作伴是譚某福氣,譚某高興還來不及呢。」
薛葵陽高興,「那就說定了。」
「嗯。」
譚振興在旁邊候著添茶倒水,聽聞這話差點沒摔了手裡的茶壺,他們費盡千辛萬苦來京城不就是繼承祖宗遺訓振興家業的嗎?眼看他們在京城安頓下來,譚盛禮竟要離開,顧不得薛葵陽在場,他顫抖地放下茶壺,噗通聲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