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崢像個乖巧的小學生一樣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也不幹什麼別的事情,他只是安安靜靜地盯著喬以燃看。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喬以燃終於頂不住這個視線攻擊的壓力了,他試探著勸了一下楚崢:「要不,你再睡一會兒?」
楚崢搖了搖頭。
喬以燃也不氣餒,耐心地接著出主意:「那,我把電視打開,你有沒有什麼想看的節目?」
楚崢仍然搖了搖頭。
見他這樣,喬以燃想了想:「你的手機之前被醫生裝了起來,我放在門口的儲物櫃了,現在給你拿過來?」
聽到「手機」兩個字,楚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終於默默地點了點頭。
喬以燃長舒一口氣,打開柜子,將用密封袋裝好的手機拿了出來。
楚崢沉默地接過那部黑色的商務手機,第一時間打開了郵件界面,開始在手機上敲敲畫畫。
作為一個大集團的執行總裁,實際上楚崢並不像那些小說表現出來的那樣無所事事。
在喬以燃偶爾看過的那幾本總裁文里,總裁男主總是呼風喚雨,他們好像每天都很閒,唯一的正事就是和女主談戀愛,與女主分分合合糾纏不休,完全不需要幹什麼正事。
而現在,楚崢一打開手機的電子郵件界面,叮咚叮咚的聲音絡繹不絕,顯然有很多事情都在等著他回復。
喬以燃看著楚崢半靠在病床上,皺著眉頭開始飛速地給那些屬下回郵件。他的動作很快,平均一兩分鐘就能切換到下一封郵件。
此刻半坐著回復工作郵件的楚崢薄唇緊抿,身上的那種專注感有一種莫名的魔力。
他修長的手指在觸屏界面上迅速地滑動,手背上仍在吊著的點滴並沒有影響他的動作,硬生生把這間單人病房坐出了一種星級酒店會議室的氣勢。
喬以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裡不由得在想:真是沒有想到,這個變態干正經事的時候,看起來還是挺靠譜的。
鬼使神差地看了幾分鐘,喬以燃也有點不好意思,他掩飾性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既然這傢伙已經差不多恢復了,自己就先隨便看點論文打發一下時間吧。
兩個人各自幹著自己的事情,一時之間,雙方倒是相安無事,顯得和諧無比。
由於喬以燃攻讀研究生的時候選擇的是婚姻家庭法方向,穿越到這個允許同性結婚的世界觀設定里,喬以燃自然是十分好奇:在這種婚姻法語境之下,對於夫妻應該怎麼定義?同性伴侶死亡之後的遺產繼承問題怎麼解決?對於收養關係有沒有其他規定?
能夠有機會吸收從未見過的全新知識,喬以燃越看越認真,沉浸其中,根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楚崢那邊揀著重要的郵件回復了幾封,其實早就已經心不在焉了。
他偏過頭去看床邊那個人的側臉,那人正低著頭專注地翻閱著什麼文章,時不時地點擊屏幕翻頁,連自己的目光都沒有察覺。
楚崢有那麼一瞬間被這樣的歲月靜好所迷惑,心臟軟弱到他自己都要嘲笑自己天真。
從他有記憶起,醫院給他留下的從來都是不好的回憶。
包括與最疼愛自己的外婆生離死別,包括父親的情人得意地遞上那張親子鑑定,包括母親躺在病床上歇斯底里地罵他是個變態,才會對一個男人執念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