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況下,理性思考的喬以燃這個時候應該就坡下驢,而不應該再一意孤行地去捋楚崢的虎鬚。
心頭有什麼一閃而過的微弱疼痛,好像被蜜蜂蟄了一口那樣的輕微。
喬以燃仿佛恢復了從前在面對當事人諮詢時的冷酷無情,他面無表情地開口:「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真正不變的只有變化。每年在婚禮上宣誓白頭到老的人有多少?戀人步入婚姻殿堂時的一生承諾,難道不也曾經滿懷真心誠意的期待嗎?可是真的能在白髮蒼蒼的時刻還互相掛念的人又有多少呢?」
楚崢攥緊喬以燃衣領的手愈發用力,他的眼睛發紅,手上有些不穩,他的額頭幾乎要與喬以燃的額頭相貼,低沉輕緩的話語縈繞耳邊,宛如情人之間的溫柔呢喃,卻帶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偏執:「別人怎麼樣,我不管,總之,我不能。」
喬依然能夠感到對方的額頭貼過來,肌膚相觸帶著驚人的熾熱,那股濃郁的木質香氣鋪天蓋地地將他包圍其中,讓他想起南方的回南天裡,潮濕房間裡揮之不散的水汽。
楚錚咬著牙,聲音嘶啞,語帶殺氣:「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你不要逼我……」
明明放出這樣不顧一切的狠話,說到最後卻開始聲音顫抖。
喬以燃沉默了一下,終於伸出手,安慰地抱住了這個靠過來的男人。
在安裝了恆溫恆濕循環系統的高級病房,楚崢穿得並不多。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喬以燃能夠撫摸到那個人凸起的肩胛骨,削瘦的脊背。
一伸手就能將這個身量高挑的傢伙輕易圈在懷中。
才發現他原來也並沒有無堅不摧的鋼筋鐵骨。
還是人類的溫度,脆弱的軀殼。
楚崢在剛才那樣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的氣氛里都沒有顯示出哪怕是一點軟弱,卻陡然被這個溫情款款的擁抱所擊潰,再也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
他輕輕地把下巴擱在喬以燃的肩頭,伸手回抱住自己的戀人。
他的聲音很低,因為趴在喬以燃的肩頭而顯得有點悶悶的:「你有哪裡不滿意,我都可以改,但是以後別說這種話,行不行?我是真的很難受。」
喬以燃在心裡低低地罵了一句「艹!」
現在這個人就這麼趴在自己懷裡,手底下感受到的溫度是那麼真實,態度溫柔又馴服,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
像是家裡的高冷貓咪,平日裡一副「超凶」的樣子,一旦看人生氣了,就開始自覺躺倒在沙發上露出雪白的肚皮喵喵喵,這讓人怎麼抵抗?這怎麼抵抗得住!!
一秒鐘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喬以燃默默地嘆了一口氣,開始認命地順毛:「我很抱歉,我並沒有任何要傷害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