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明月當空,星辰耀躍,好風似水,清景無限。
弘明緩緩走出門外,單手扶在腰間,七個多月的肚腹越發鼓脹,沉沉綴在腰間,仿佛一個熟透的大西瓜。
葉卿隨手抄起案上的蠟燭,替他照亮後院的路,以免一時不慎,釀成慘劇。
走著走著,沉默中的弘明忽道:「當時留下這個孩子,只是貧僧一人的決定,尚未問過施主的意思。」他頓了頓,「此時再問,雖有些遲……」
葉卿好奇地看著弘明:「如果我說,我還年輕,尚未玩兒夠呢,不想有個孩子拖累,你待如何?」
弘明頓住腳步,還當真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道:「施主若不願要他,只當他不存在就是,貧僧自會將他撫養長大。」
葉卿側目:「我說不要他,你便一點兒也不生氣?」
弘明不明所以:「有何可氣?貧僧決定生下他,初衷乃是不忍這個小生命尚未出生,就被扼殺,與施主無關。」
他一面說著,一面垂下眸子,看著自己渾圓的肚腹:「如今麼,依舊是如此,施主若想要他,貧僧不會隱瞞他的身世,施主若不想要,貧僧日後自己撫養便是。」
他這樣通透,仿佛沒有任何情感可以動搖他的心神,葉卿聽了,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兒了:「是啊,這世間萬物,還有什麼能被聖僧看在眼裡?」這話卻是帶了一絲顯而易見的酸味。
弘明怔然:「怎會?雖說眾生平等,然又有誰能真正做到一碗水端平,施主所說的境界,貧僧亦達不到。」
見葉卿沒有接話,便繼續不厭其煩地繞著後院兒一圈一圈地走著。
一時間,兩人又沉默下來,幾圈之後,還是葉卿先憋不住:「聖僧覺得,我若是真不想要這孩子,還會如此照顧你麼?」
弘明只道:「施主表面古怪,實則心善。」
這意思不就是換做任何一個人,他都會如此照顧麼?葉卿撇嘴:「那你可想錯了,換做旁人,我才懶得去管這檔子事兒呢。聖僧難道不曾聽說,多少人追著我治病,卻求助無門?」
「可貧僧自打遇見施主,便沒有見過施主罔顧人命,前幾日施主為救疫症,殫精竭慮,貧僧亦看在眼裡,經過這一次,連楊兄也對施主有所改觀。」
真是個傻和尚!葉卿心下默嘆。
正要繼續說些什麼,後院兒里突然躥進一幫黑衣人,兵分兩路,一路朝葉卿和弘明這邊攻來,一路奔向柴房。
葉卿一看便知,這定是程翡安排下的後手,他將手中的蠟燭往黑衣人那兒一拋,閃身擋在弘明跟前,只拋下一句:「你千萬別動手,我能應付。」眨眼就和五個黑衣人交上了手。
然而這批黑衣人武功都不弱,雖非頂流高手,也是一流中的好手了,而葉卿只是輕功身法高超,武功方面卻只是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