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衡自顧自地寬衣解帶,脫下緋色官袍,換上家常的衣衫,隨口說道:「不過用個晚膳,怎麼就成粘人了?」
葉卿皺眉:「哪個皇帝會把私下把臣子留到這個時辰,而且,我敢保證,你們所談絕非公事。」
溫衡扣扣子的手微微一頓:「你什麼意思?」
葉卿抬手往嘴裡扔了顆花生米,輕笑道:「小皇帝對你的心思怕是還沒有歇下吧,否則這大好的光陰,不去享受軟玉溫香,非要拉你這大男人相陪?」
溫衡語氣也冷淡下來:「你這是什麼話,我是他先生!」
葉卿斜眼看他:「再這麼縱容下去,總有你吃虧的一日。」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你該不會已經在他手裡吃過虧了吧?」
溫衡冷哼一聲,說到吃虧,他這輩子在誰手裡吃的虧最大,這人心裡難道還沒點數嗎!
可是話說到這裡,他也被惹出了幾分火氣:「也不看看都是什麼年紀的人了,成日裡琢磨這些東西。」
葉卿就不愛聽這話:「年紀怎麼了,你溫太傅首輔元翁大人如今正是男子最好的年紀,坐鎮朝堂,威風八面,吸引幾隻狂蜂浪蝶,再正常不過了。」
這話里滿滿的都是含沙射影,溫衡聽得心頭愈發火起,又許是近來相處日久,說話間也少了幾分顧忌:「我再如何,也比不得將軍您不是,上至帝王將相,下至秦樓楚館,您哪個沒沾過?」
他說話向來極有分寸,即使氣得狠了,也甚少口不擇言,如今說出這番話,倒叫葉卿愣了一愣:「季平,你醋了?」
溫衡再不搭話,兀自撿了本書冊翻看,可是到底有沒有看進去,便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見此,葉卿倒是淡淡說起了從前那些事情:「那時候兩個人從小相伴,一起長大,又共同經歷風雨,確實也是真切地動過心的,為了他,便是死也覺得值……」
溫衡終是閉了眸子,將書冊往案子上一放,揉揉眉心道:「別說了。」
葉卿偏不:「可是也不知怎麼回事,這死過一回,往事好像都淡了,回憶起來,反倒不如現在這日子過得有滋味,好像只有季平在跟前,日子才鮮活呢。」
溫衡刷地站起身來,俯身吹滅了燭火,寬衣解帶兀自安寢,可這夜輾轉反側,橫樑上的葉卿都原原本本看在眼裡,他唇角上揚,翹著二郎腿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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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幾日後,葉卿的話就應驗了,溫衡回來的時候明顯是強撐,一進房門,整個人都快軟倒了,葉卿連忙將他扶到床榻上,眸色沉沉:「小皇帝果然又下手了?」
溫衡此時已經快受不住了,觸到葉卿冰涼的肌膚,渾身更是抖個不停。
葉卿長嘆一口氣,才問道:「想要涼水,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