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娘,您對我真好。”蘭菱兒聲音裡帶著嬌俏和輕快。
她婆母卻嘆氣起來,“誰讓我看中的媳婦兒是你呢!唉……”
之後兩人再說什麼,宋妤兒就不曉得了。
她在東間炕上,一面委屈的低聲啜泣,一面將被子上的線一根一根完完整整的拆出來,再纏起來。
姜家窮,這些棉線都是要反覆用的。
被面拆出來後,她又白著臉下了炕,去院子裡打水,將被面泡進木盆。
冬天的水是徹骨的寒,她白嫩纖細的手指剛一放進去,就滲的泛起紅來,指節處像是有細針在扎。
她眼眶一紅,眼淚像珠子一樣不停砸在水盆里,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適應了很久,她才敢將手放進水中,輕輕柔柔的搓起被單來。
被單洗好,晾好,兩隻手已經完全沒有知覺。
她吸了吸鼻子,想要進屋暖和暖和,可想到蘭菱兒方才的加害,腳就怎麼都邁不過這門檻去。
正猶豫著,姜大娘領著蘭菱兒說說笑笑的出來了,看見她怯生生的站在那裡,又是一陣不悅,沒好氣的問,“被單洗了?”
宋妤兒忙點頭,抬手指了指身後的晾衣竿。
姜大娘哼了一聲,又看了眼她臉上的巴掌印,和嘴角的淤痕,冷冷道,“菱兒有些繡活要你幫忙,你跟她去,要是晚了就別回來了,在蘭家住上一晚。”
“我記下了,娘。”宋妤兒答應了一聲,然後跟著蘭菱兒往外走去。
蘭菱兒回家路上,什麼都沒有解釋,一直到第二日午後,她臉上的痕跡全部消下去,她才送她回去,姜武自然什麼都不知道……
紅糖水的記憶戛然而止,宋妤兒倏地收緊手指,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冷聲質問蘭菱兒,“當日的你,是故意的?”
“我今日來,便是為當日的事情跟夫人道歉的。”蘭菱兒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宋妤兒說的話,她站起身來,突然在宋妤兒面前跪倒,以頭觸地,語氣誠懇道,“當年我年紀小,見的世面少,竟因為爭風吃醋傷了夫人,算是我的錯,還請夫人原諒。”說著,她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宋妤兒聽到爭風吃醋四個字,便已明了一切。
當年她一介孤女,沒有娘家做後盾,不得不再三忍耐,對誰都唯唯諾諾,可是現在,她的爹是太尉,母親是郡主,她不該再忍。過去所受的戕害,無人提起也便罷了。